我这才想起夏锦如成婚的时候我似乎忘了说,紧张道:“我之前忘了跟你说这句——”
“我们俩哪用得着讲究这些虚礼,这不是跟你开玩笑嘛。”夏锦如笑着冲我挥手道:“走了。”
随着夏锦如的离去,宾客们也都纷纷离席,父亲这次倒没像姐姐成婚时那样与东平王喝得酩酊大醉,母亲和他一起离开时,我看他的脚步还算稳健。
我先回房间等檀旆,举了一天的纨扇总算可以放下,我赶紧揉了发酸的揉手腕。
人有时候真的挺奇怪,姐姐出嫁时,表哥伤心、父亲母亲伤心,我开心得没心没肺,如今轮到我成婚,看着父亲母亲留下我回了家,我忽然有几分伤心了。
哦对了,姐姐成婚那日我是与父亲母亲在东平王府留宿一宿,所以那种离别的气氛被冲淡了些,这或许也是我今天觉得气氛不同而伤心原因。
思及此处,我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我长叹的这口气正好被今日与我成婚、如今已经成为我名正言顺的夫君檀旆给听见,他走进屋内,关门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却还是将门给关上,从屏风旁探头望我,“怎么,终于开始后悔与我成婚了?”
我故作深沉地叹了一口气,“今日遇到了一人,小名的发音和我一样,我发觉自己与他甚是有缘,说不定就是我的命定之人,只可惜……”
第91章
檀旆冷漠地“哦”了一声,“只可惜‘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只可惜他年纪太小,而且已有了心上人。”我答得峰回路转,郑重地凝视着檀旆道:“你对此事似乎一点都不上心,我知道有的人在成婚之后就会暴露本性,但你这个速度是不是忒快了些?”
“我觉得还好。”檀旆无所谓道,转身去了走向浴室,“我先去洗洗再过来,身上一身酒气。”
我追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讨厌太浓的酒气?”
“你讨厌吗?”檀旆奇怪道:“我不知道。”
那就是檀旆的习惯正好符合我的喜好,我很欢喜。
檀旆进了浴室后,我拆了耳环和繁琐的头饰,换上轻便的中衣,挽起袖子来到浴室,殷勤地道:“我来替你搓背——”
不料檀旆磨蹭得很,我做完这些来到浴室,想着怎么着也能看见他坐进浴桶里了,谁知他刚脱掉最外层的婚服,手指停留在系带上诧异地看着我,语气略带紧张道:“不、不必了,昨天已经沐浴过,今天只是随便洗一洗。”
檀旆居然比我还害羞,叫我始料未及,我心思微动,在台阶上坐下,撑着脸看他,满脸期待道:“那我就在这坐着,陪你说会儿话。”
檀旆大概是没料到我这么厚脸皮,瞳孔震了几震,但马上就恢复了过来,轻解衣衫,语气温柔道:“你敢看?”
“你是我名正言顺的夫君。”我尽量镇定地回着话,给自己壮胆道:“我为何不敢看?”
檀旆道:“你敢看我就敢脱。”
我针锋相对道:“你敢脱我就敢看!”
于是檀旆一鼓作气,背过了身去解衣。
背过身好,背过身好,我其实不是很敢看他的正面……我怂。
我在他背过身的时候就抬手捂了眼,从手指缝里观察到他进了浴桶,这才放心地把手放下,和他正经开始闲聊:
“你去御史台受审的日子和我们的婚期离得如此之近,却也不想着重新安排时间,是觉得御史台不能把你关太长时间信心满满,还是……还是故意这样,如果御史台羁押你的话,就能拖延婚期给我更多考虑的时间?”
檀旆坐在浴桶里撩水清洗身体,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我是在赌,我觉得御史台多半不能对我怎样,但也有极小的可能会羁押我,如果真因为这样拖延了婚期,那可能……对你来说是件好事。”
回想起檀旆之前的态度,他这么害怕婚事会对我造成影响,叫我有些不解,“你怎么……反复无常的,不是早跟我说你不会放手什么的,怎么又……”
“因为太喜欢。”檀旆的语气带着些许无奈和沮丧,却又有些“既然如此不如顺势而为”的洒脱。
檀旆说:“我一开始以为喜欢是占有和掠夺,后来才发现,喜欢是宽容和奉献,所有会让你受到伤害的事,我都没办法真的去做。”
狠话是放了,临到关头却不敢真的践行自己的狠话,他是铁血的军人,却总在不知不觉间展现自己柔情的一面,其实这样犹豫踟蹰的檀旆反倒叫我更加喜欢。
我知道了他反复无常的原因,开心地起身,跑到浴桶旁边,俯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又开心地跑回了房间的床上躺下,把薄毯压到脖颈下方,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我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被檀旆叫醒,我睁开眼看他,沐浴后的他带着一身清新的水汽,因为昨天已经洗过所以他也没再洗头,但根部的发丝上被溅了几颗微小的水珠挂着,显得莹润可爱。
我含混地问道:“干嘛?”
檀旆见我这副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你就这么睡了?”
我理所当然地“啊”了一声,反问道:“不然要怎样?”
檀旆咬牙道:“我想你应该不会忘了这是我们新婚之夜。”
我说:“我没忘啊。”
檀旆抱着手望我道:“那就起来做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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