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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嗓子里火辣辣的疼,从前曼妙婉转的声喉,已经嘶哑干涩。
    她试着发声,却连一句简短的话都说不出。
    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也是模糊不清。
    她轻轻的念,星月,许星月。
    连这几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这药太猛,从咽喉直疼到心口,在这四下无人之处,星月捂住嘴偷偷哭了。
    但她不敢发出任何动静,因为言昭就在外面。
    她不能让李昀知道她在哭,许星月不能哭,永远不能哭。
    第十章 北风瑟瑟,微雨时节,一辆厚帷……
    北风瑟瑟,微雨时节,一辆厚帷马车隐秘的驶入北周直隶,业城之地。
    业城繁华,临近上京,虽属都城直隶管辖之地,但通行鉴察不比天子皇城脚下的上京那般严苛,且贸易通达,常有各国商贾往来经商,从东魏而来,也不会引起市井百姓的注意,算是一处宜居之地。
    马车停在一间小院前,言昭先行下去,随后星月掀帘出来,李昀下令此行不许太过显眼,因此只有言昭一人护送她来。
    所幸他身手敏捷,忠心耿耿,这一路还算风平浪静并无惊险,不过月余,星月便顺遂到达北周国土。
    言昭话少,星月损了嗓子,一路上两人就如哑巴对哑巴,什么也不说,不过到底在路上走了月余,还算有些默契,星月如今言语不便,只略微比划下,或是动动眼神,言昭便能知道她是要做什么。
    小院位置偏僻,地方不大,两进两出,一间正房两间厢房,分前后门,后院较杂乱,还没收拾出来,前院种了几株杏树,眼下天冷,早已枯败了,推门进去时,风卷落叶,满目萧瑟,人也凉心也凉,真应了这般凄恻景象。
    进了院里,言昭大致洒扫收拾了下,先理出一间屋子让星月休息,舟车劳顿月余,人也疲乏的很。
    他从马车里取出一盒金锭交到星月手里:“三姑娘,这是殿下赠予你的,足以让你这一世衣食无忧,如今你嗓子不大方便,一个人生活也艰难,下午我去市集买一个丫头回来,往后让她照顾你,不日我便要回青州,这几日你若想到什么安排不周全的地方,请及时与我说。”
    星月捧着那一盒沉甸甸的金锭,低着眉,眼睫轻眨,日头照下来,在白皙的颊边投下细碎剪影。
    如今她不能说话,喜怒哀乐无法宣之于口。
    一盒金子,赠予她,保她一世衣食无忧。
    倒像是她欠了他人情一般,真是笑话。
    辅治公府抄家灭族,几代积蓄财富皆充国库,东魏皇族欠她的远不止这些,留下这么一盒金银死物,妄想她感恩戴德吗?
    星月垂着眉眼不作声,言昭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他知道,三姑娘如今怨忿冲天,说再多,她也是听不进去的。
    他将星月送进房里,站在门边,似是宽慰,似乎嘱托,低声说了句:“希望姑娘以后,能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冤冤相报何时了,过去的一切,就让它烟尘入水,了却踪迹罢。”
    下午言昭去了趟市集,添置了许多桌椅家具,还带回来一个小姑娘。
    星月在屋子里沉沉睡了一觉,醒来便看见他带着小姑娘在收拾屋子。
    小姑娘十几岁的样子,站在窗边怯生生看着星月,言昭对她说:“这是三姑娘,是你以后要伺候的主子,三姑娘不能言语,你问她话要写在纸上。”
    姑娘年纪不大,也不知做活利不利落,她相貌不丑,又是市集人牙手中唯一一个能识字的女孩子,言昭便将她买回来了,人牙说这样能识字的姑娘,大多是卖给人家做小妾的。
    言昭将笔墨拿给星月:“她没有名字,你给她取一个吧。”
    他翻开自己的手掌,示意星月下笔。
    星月在他手心默默写下两个字:见春。
    春是一年好时节,有生机勃勃的期盼,但愿能让她这死气沉沉的心境活泛一些。
    羊毫的毛笔是下午才从市集上买回来的,头一回舔墨写字,毛尖在手心刺的微痒,低头是星月认真的一双眉眼,言昭静静看着,随后对那女孩子道:“三姑娘给你取了名字,叫见春。”
    见春小声回:“多谢姑娘。”
    星月将笔递还给言昭,言昭指了指八宝架后的柜子给她看,做一个写的动作。
    他想她往后难以交谈,便买了许多纸笔回来,置在柜子里,用个一年半载都不成问题。
    星月望着他,轻轻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傍晚,小院里头回开火,言昭亲自动手煮米做菜。
    小丫头年轻,不会这些,星月是望族出身,自幼娇生惯养,言昭也知道她这样的千金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必定做不来这些柴米油盐的粗活。
    他叫那丫头跟在后面看着他做,学着些,以后做给姑娘吃,不过看那个见春小姑娘一脸迷茫的样子,言昭深觉心累,思考着明天要不要出去找个厨子,省得他走了以后这两个人饿死在这里。
    煮好了饭菜,言昭挑了两碗菜,盛上饭,端去给星月。
    星月在院子里,坐在小杌子上,望着昏暗的天和隐隐欲出的月,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将饭菜放在矮桌上,星月回过身看见他,拿起桌上的纸笔写给他看:你快要走了吗?
    她把笔递给言昭,他接着写: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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