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与这地方小官倒是相熟的很。”突如其来的一句,回程路上的周念蕴看清来人忍不住皱眉。
汤琼支没一点自觉,被采郁左赶右赶的仍厚起脸皮跟着:“公主怎么如此不待见我?”采郁吁他噤声,汤琼支问,“怎么?”
“我家小姐姓周。”
“行。”他立即改口,“周小姐还记得在下吗?”
汤琼支在琼州数日,除了不像过去日日登门拜访程肃,这里的大小官员算是被他认识了个遍。
有几次听闻在街上与人发生口角,季顺回来说过几次,是与赵阔。
“见过几次。”周念蕴终于肯回他,汤琼支总算开怀,下一句却让他笑意遁形,“躲闪不掉,好言不听,实在难缠。”
“想来是在边关散漫惯了。”周念蕴狠瞪着他,“将军就不懂看人脸色?”
“看得见。”汤琼支很坦然,“看不懂。”他不明白周念蕴为何对他避而远之。之前她透露过是因为三皇子,但汤琼支不屑,他可看不上赵家人。
他既然坦白,周念蕴也不马虎:“不管你态度如何,你爹可是明摆着推崇三皇子的。”这点汤琼支也无法否认,便听周念蕴问他,“你能与他分家不成?”
这话换到旁人,被问到脸上听完也就罢了,汤琼支竟细细在脑子里想过这个问题,还认真的回了她句:“不能。”
怪人。
周念蕴摇头,加快步子想离他远些。
“你与那小官是何关系?”汤琼支追上来,势必要个答案。
“与你无关。”
“我瞧你们像是相好。”他原先还是试探,待周念蕴目如刀剑的剜他,汤琼支便肯定了。
似是看不上徐玉朗,他嗤笑着不可置信:“豆子大小的官,你也看得上。”
没等周念蕴回什么,才转头就是汤琼支想起了什么的脸,乍青乍白的,有些精彩。
大概是想到了霭琳。
汤琼支不知有没有与霭琳接触过,只是周念蕴觉得这其中的印象定是不大好。
他主动转换话题:“云小姐可还记得头一回见我是什么时候?”
不就是他吃程肃闭门羹那天?周念蕴心里说着,嘴上懒得回他。汤琼支却好似会读心似的:“并非是在琼州。”
一经提醒记忆中闪过几个画面,周念蕴脑袋微微刺痛。记忆中一男孩的脸与汤琼支的慢慢重合,她大惊。
“想起来了?”汤琼支像得了大人认可的孩子似的,眼见着便高兴起来。
周念蕴却惊骇的忍不住哆嗦,采郁察觉,上去担忧的扶住她。
“我不扶持什么三皇子,也不必与六皇子敌对。”汤琼支意有所指,他带着压迫上前一步,“我与公主才是一类人。”
猛的推开他,周念蕴狠狠反驳:“谬论!”
“呵。”汤琼支没注意竟失手,后退几步才站稳,他竟更为兴奋,“周小姐,我拭目以待。”
—
步入年关,徐玉朗不用天天都去府衙,可算清闲下来。
他与季顺爬上爬下把周念蕴的屋子里外打扫一番,采郁熬了浆糊让他们贴春联,屋子可算焕然一新。
忙的后背出汗,徐玉朗进去要碗水喝。周念蕴窝在房里不知在倒腾些什么,他一进去,桌上正好放着杯子,他也不管,拿起来咕咚几口。
“这是我……”喝过的。周念蕴话隐下去,这人已经喝完了,还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罢了,他一向不计较这些。
“你找出这些做什么?”都是些名家字画,徐玉朗目不暇接,粗略几眼看过便知都是真迹,哪个都价值不菲。
“送礼。”周念蕴说。
“啊……”徐玉朗喟叹,还没来得及感叹她手笔大,便听周念蕴问,“这幅《百战全胜图》你舅舅会喜欢吗?”
前朝真迹,有价无市。
徐玉朗只感脑子回不过弯:“送给我舅舅?”
“我见他墙上换上了山水画,你瞧瞧,或是这两幅水墨图更衬他意?”周念蕴这几日忙着过年节礼,以往都是宫人备好的,意头吉祥就好,底下人只要多赏些银钱便很知足。
如今她却犯难。按理程肃是长辈,周念蕴想按以往给她父皇尽孝心的样送些稀世珍宝,但显然不合适。
思来想去,她退而求其次想挑些字画送去,程肃虽然是武将,但家中便可见品味不俗,大约是从小熏染成的。
“不用。”徐玉朗替她收起来,“这些都太贵重了。舅舅不图什么,心意到就好。”
“你不帮我挑还添乱。”周念蕴又一个个拿出来,她都要纠结坏了,“难不成让我空着手上门?”
知道她是好意,徐玉朗顺着她,装模作样的点评。但一会儿这画颜色太深舅舅觉得污遭,一会儿这字迹太草程肃欣赏不来,一众名品被他说的挑不出好的。
“你故意的。”周念蕴哪里看不出,“我看你说的头头是道,便都给了你好了。只告诉你舅舅他的那份也被你占去,叫他只管找你。”
原本是赌气的话,徐玉朗听完竟点头同意:“也好,我替你一块儿给舅舅送了,你且宽心。”他又将东西收拾好,“这些我也不要,你都收好。”
礼还有送不出去的话。
徐玉朗整理好一转身,与几乎贴着他站的周念蕴撞在一起。他顺势搂过她的腰,没站稳往后几步撞在案几上,心里却只想着难怪说腰肢盈盈一握,一点不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