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娘今日乘兴而来,并不算败兴而归,回到宫中,她便耀武扬威地到仁明殿,向谢皇后回禀今日王府之行,全是些好听的假话,诸如负荆请罪、冰释前嫌、握手言和,日后将与苏灵咚姐妹共进云云。
谢皇后自然没那么好糊弄,她已看透太子妃前来所为何事。
“谁允许你私自离宫?”她倒也没有继续为难太子妃的意思,不过是面子上的话。
“回禀皇后娘娘,并无人允许,臣妾见太子担心孟郡王心生芥蒂,特地登门致歉,然打人的是臣妾,我又岂可袖手旁观、置身事外——”
“罢了,你既与郡王妃言和,禁足便到今日为止。”
“谢皇后娘娘。”李凤娘的目的达到了,便立刻告退。
“等一等,”谢皇后喊住她,“太子回宫,亦不说先向皇帝请安,你且回去传他来见我。”
李凤娘答是,退去。
回到东宫,她只想着,若此时皇后见了太子,方才所扯的谎言岂不白瞎?故对皇后之命,她不仅只字不提,还将赵惇的注意力转移到儿子身上。
那一头的王府,赵驿孟是第一次见识到苏灵咚不畏权势、能屈能伸的性格,且她遇事出奇冷静,全不似太子妃那般乖张尖刻、锋芒外露,而只以退为进,不由得对她另眼相看。
送走太子夫妇后,苏灵咚神情露出倦怠。
二人前后相随,回到院中。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的时分。
“你是不是又给你父亲捎了书信?”赵驿孟问。
苏灵咚愣了下,莫非他以为太子夫妇今日登门致歉是因为她给父亲写了书信的缘故么?“六郎为何如此一问?”
“此前下药之事,不亦是你父亲上书皇帝,太子妃才被罚了?”
果然,大家都知道了。
那么太子妃肯定亦知道了。难怪她会一而再地与自己为难。
苏灵咚忽然不想说话,只觉无比疲累。
“我父亲维护我,有错么?”她知道赵驿孟不是这个意思,却忽然想与他大吵一架,好发泄心中委屈,是以故意言语令他误会。
“你可知道,那般回敬太子妃,会挑起事端?”
“是不是比起事端,你宁可 * 我挨巴掌?你不在我身旁,不能护我便罢了,难道亦不许我爹爹护我么?今日你亦见了,太子妃一而再叫嚣,言语羞辱,说是来致歉,前前后后,她可有致歉的意思?”见赵驿孟不答,她继续道,“我本无意惹是生非,不过,我也不想被人一再□□!我且问你,若那两巴掌是太子打在你脸上,你又当如何?”
赵驿孟一言不发,脸色相当难看。
看来这架是吵不起来的。苏灵咚又望了他一眼,便转身先进了屋。
“本王明明护了你。”
赵驿孟的声音,几乎连他自己都不曾听清——
第26章 冷夫君有口难言
隔日, 赵驿孟去了六和寺。清晨的寺院一派宁和,阳光照得小院一片敞亮,便是偏院, 亦飘荡着淡淡的香气。
“又是苏美人的事么?”路呈骞一见到赵驿孟那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知他想说什么。
“本王不许你再叫她苏美人。”赵驿孟很烦,很挫败, 昨日、昨夜苏灵咚的那一番质问,令他睁着眼睛思索了整整一夜。
“总那般端着累不累?看你的脸,都将成石雕了。”路呈骞从不在意赵驿孟的冷漠, 在他眼里,那不过是他的面具。
“本王向来如此。”
“说罢, 这次你又想叫我帮你做什么?”
“无事, 不过是想找个人说话。”
“说话你不找苏美人, 找我做什么?”路呈骞明知故问。
“她不理本王。”
路呈骞口中的杏霜汤险将喷出,赵驿孟何曾如此哀怨懊恼过?“说说看, 你如何惹了苏美人?”
“并非如你所想。”
“唉,这种事我帮不上忙的, 不如你去问师父,老人家慈悲,指不定有解。”
“她为何不懂?本王一直在保护她。”
“她当然不懂, 每一次遇到危险,暗中救她的人都是我。”路呈骞骄傲地指着自己。
“这是耍嘴皮子的时候?”
“你该不会又要请我帮忙罢?”路呈骞摆摆手,“临安我已待得有些腻了, 以后的事你自己想办法。”
赵驿孟正色道,“在太子妃消停之前,本王希望你能待在临安,必要时继续助我保护苏姑娘。”
“苏姑娘?!”这称呼, 路呈骞惊呆,“哪一个苏姑娘?”
赵驿孟不耐,“还会有谁?自然是她父亲于你有恩的苏姑娘。”
“若我是苏美人,亦懒得理你!” 路呈骞面露讥讽,果真不该将那事情告诉他。
“你这是什么话?”
“女人呢,大多很单纯的。”路呈骞表现得很有经验的模样,“有空就多陪陪她,时不时投其所好,送些她喜爱的 * 小礼物哄哄她,她便会很开心,哪还会跟你闹别扭?真是笨死了。”
“是么?”赵驿孟若有所思,连师弟说他笨似乎亦无所察觉。“送礼物便可以?”
可旋即,他又陷入新的漩涡,他根本不知苏灵咚喜欢什么,他对她,几近一无所知。
“看你这样子,准是没送给苏美人礼物的了。”路呈骞大摇其头,觉得他师兄已经无药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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