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院,云妙就消停了,白净净的小胖脸愣是一点都没花,只有几滴眼泪挂在浓黑的睫毛上,要不是年纪小,真可算得上是梨花带雨了!
张奶娘拍拍胸口,又捏一捏云妙的小肉手,“哎呀我的小祖宗,真是又机灵又惹人疼。”
刘奶娘拉着小云涛坐在院里,才喘了口大气,面上忿恨,“那黑心的东西,亏得她也想得出来这害人的鬼花样……要不是咱姐儿摔了那害人的东西……哎呀,都不敢想啊!”
她还指着小少爷将来成家立业了,自己这个奶娘也能水涨船高,享大福呢。
小云涛困惑地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
“奶娘奶娘,妙儿妹妹摔了我的毛笔,为什么爹爹给的毛笔是害人的东西?爹不喜欢涛儿吗?为什么爹要打兰姨娘?妙儿妹妹怎么知道那是害人的东西?妙儿妹妹是喜欢涛儿的吧?那个妹妹不是我娘生的,为什么也叫她妹妹?”
刘奶娘一听我滴个天儿啊,这么多的为什么,只得一一胡乱解释。
小云涛听得似懂非懂,但也知道这次多亏了妹妹,就拉起云妙的小手,纯真的小眼神儿里闪着星光,“妙儿妹妹,哥哥以后也要保护你。有好吃的好玩的,都分给你。”
云妙哭笑不得,这个小屁孩,才多大点就说大话呐!
不过心中却也有莫名的欢喜,听了那句好吃好玩要分给她的话,眼光一亮,心想,别的都不说,把小墨给我才是正经。
当晚小云涛闹着要跟妹妹一起睡,奶娘也由得他,云妙倒无所谓,就是可惜小墨不在他身上,不然这可是个好时机拿回小墨。
第二天起来,再去给爹娘请安,便宜爹面上有些尴尬,但见了他们也还欢喜。瑞娘的脸色就淡淡的,好象都不怎么搭理便宜爹。一边伺候的于嬷嬷倒是精神着,跟服过大补丸喝过鸡血似的,面色又是黑中透红,与往日十分不同。
倒是再没见着兰姨娘和云妍。
后来听奶娘们八卦说,那天在兰香房里搜出了一包黑色的药,就是在笔杆里藏的那种,本来那东西放在一个盒子里,藏在一块挖空的地砖下,隐秘得很,谁知于嬷嬷精明,去跟邻居高家借了条狗,给那狗一闻,就找着了。
于嬷嬷威武。经此一役,二少爷完全认可了于嬷嬷的才干,好些人情往来府内事务都打算交给她管,连自己的奶娘田嬷嬷都要排在她后面。
于嬷嬷一下子成为张刘两位奶娘奋斗的榜样。难怪近来于嬷嬷精神焕发,原来是多了粉。
至于兰香,听说给卖得远远的,这辈子都别想回来啦!
她生的云妍,二少爷给找了位当地奶娘,整天就看孩子,也不用带着过来请安。
桑榆郡府后院总算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瑞娘冷淡了云晨几日,禁不住云晨小意殷勤又是送东西又是温柔话的,半推半就地和他和好了,看上去两人又恢复了旧日的情意。
云妙心想,便宜爹有点渣,但是渣得程度还行。
要是换个陆怀时那样的当亲爹,她就可不干了。
平静的日子中,云妙长到了一岁,要准备抓周啦。
因是在外地,长辈们都不在,所以也没办得很隆重,只请了几位交好的人家还有左邻右舍,碧柳城云府赵氏和两位少夫人都捎来了礼,赵氏的是只玉佩。大少奶奶的是个金项圈,三少夫人送的差点,是对轻巧的金镯子——是够轻巧的,估计放在水上能漂起来啊。
大清早奶娘就带着小丫环好一顿忙乱,总算给云妙收拾好了装束,云妙此时已经能走路走得很稳了,不过奶娘总怕她摔着,一直虚扶着跟在左右。
云妙走到落地铜镜前,镜中小女娃粉妆玉琢,肉肉的小脸和身子,已经开始留头,在脑袋两边各扎了个整齐的小包包,上面用红艳艳的珊瑚串子绑了。身着织锦缎广袖短曲裾,正红上衣,墨底金绣下裙,没有腰身可言的小腰上系着墨锦打底的腰封,上面用红丝线绣满了小蝙蝠,腰带是墨绿色丝绦,丝绦下系了块通体莹润的小巧如意白玉佩。
这正式严肃的礼服穿在小娃娃身上显得妙趣横生,也能看出家人的重视关爱……光这一身就价值不菲了,而且这衣服也就穿个几回罢了。
云妙看着自己的模样有点走神,前生她这么大的时候是在哪儿呢?
是谁在养着她?怎么就让一个四岁的小女娃在外面流浪了呢?
心底滋味还不及细品,就听见云涛在外头大喊,“妹妹,妹妹。”
小云涛五岁了,个子长了不少,撒欢地跑起来,刘奶娘哪里追得上,只有那一同伺候的十三岁小丫头才能紧跟在他身后。刘奶娘就只能远处跟着。
小云涛跑了进来,看见云妙这身打扮,眼睛一亮,拍手笑道:“妹妹真漂亮,象小仙女。”
他现下总算多了些词来夸赞,不总是用好看二字了。
云妙也冲着他一笑,见小云涛也换了正式的朱红色小礼服,因他的头发已经长了,居然还梳成了发髻,倒有些美公子的雏形了。
“妹妹,妹妹,这是我送的礼物。”
伸出的小手虽不如以前肉乎,但还没脱了胖形,掌中是个碧绿的小玉兔,精巧可爱。
小云涛瞧着妹妹双眸明亮,闪动着期待。云妙看看小玉兔,摇摇头。
小云涛失落地收起了手掌,愁眉苦脸,“妹妹你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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