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能改去那娇气爱哭的毛病,倒也是个极好的孩子。
云妙活了两世人,性格却一直都是简单直接,最烦那哭哭涕涕的小家子气作风,可因为这是自己亲弟弟,倒是容忍很多,有时见弟弟梨花带雨的小模样,还会心疼不已,想办法哄他开心。
云家赶了一天路,临近傍晚之时便歇宿在路过的镇上,因为有官家身份住的是驿馆,只是这个镇子虽年代古老,却早在数十年前就没落了,连带着驿馆也年久失修,有些破败。
能供给云家的房舍倒是有十来间,自成一个院落。
仆妇婆子们把房舍先去打扫一番,倒是干净许多,但仍是有些潮湿阴暗。云府众人几乎都从来没住过这么差的地方。
本来安排着小云澜和哥哥一起住一个房间,可是这娇气的小家伙进屋里一看,那屋内阴暗潮湿,还略有霉味,就红了眼框,怎么也不愿躺在那张老旧木床上头,宁愿在自家马车上睡。
马车上说起来倒确实比这阴暗发霉的屋子强得多,可大家伙儿都住院子里,既使把车放在院子当中也不安稳,至少得好几个下人守着,可下人就那么些,大家赶路都累了一天了,好容易有个地方歇息,且以后的路还有好几天呢。
见爹娘为难,云妙对云涛使了个眼色,拉起小云澜的手,道:”澜弟,爹娘正想办法呢,姐姐哥哥先带你去这镇上逛逛吧?方才来的时候,好象看到有个捏糖人的,咱们去瞧瞧吧“
云澜正嘟着嘴垂着眼,听了这话,还挂着泪花的眼晴登时一亮,忙点头,“好啊好啊!”
云涛伸手刮了小弟的小脸一下,也拉起他另一只小手,“走喽。”
云晨瑞娘还有些不放心,要派些仆人跟着,云涛拍拍胸口,打着包票,“爹娘你们就放心吧,儿子这些年的武也不是白学的,况小妙的本事也不差,不过是逛一会子就回来,不用人跟着。”
晚风习习,兄妹三人在街上闲走。
这个镇名为双星镇,没落了多年,但早先留下的底子还在,贯穿全镇的十字路全用大块的青石板铺成,有些地方已经落了青苔,有的石板已经碎裂,但道路看着还是平整洁净,两边一溜的房舍修得齐整,只是有些不在镇中心的屋子象是荒着没人住,房顶上的草都快有半人高了。
街道两旁开着店铺,想是快到晚间,来来住往的人不多,云澜东瞧西看了半天,想起卖糖人这回事来,“姐,卖糖人的去哪了?”
云妙挠挠头,也四处张望一番,“咦,奇怪,哪去了?”
云涛似笑非笑地,似是在说看你从哪儿变出个卖糖人的来?
急中生智,云妙看到边上似有一家茶面小吃铺子,便道:“我们去尝尝茶面,再问问店老板吧。”
这家小店只有一间,半间是灶台,半间摆了四张小桌并长凳,收拾的倒也干净,店里只有一个客人坐在角落里喝着油茶。有一个五十来岁的婆子一身灰竹布衣,腰上系着条围裙,坐在一个小杌子上,看着炉子上的锅,店内油茶香气扑鼻。
见三人进来,婆子忙起身招呼,问他们要喝什么样的油茶。
原来这店里的茶面分几种,那甜的是加了红枣鸡蛋红糖的,咸香的是加了碎炒米花和豆子用肉骨汤冲制的,那酸辣的却是加了粉条子青菜豆腐丝和胡椒的。
三人各要了一碗,小云澜喜欢吃甜的便用了甜茶,云妙挑了酸辣的,云涛就点了咸香的。又见店里还有刚炸好的馓子,金黄酥脆的煞是诱人,便又要了盘馓子和一碟青菜。
等端上来,小云澜一看那碗是粗瓷大碗,颜色灰扑扑的,就有些嫌弃,偷着看了看哥哥姐姐,见他们都不以为然地大口喝着,想了想还是老实地喝了起来,也不知是否因为路上辛苦,还是果然这家店里做的香,竟是觉得味道很好,比中午在路上吃的干粮就热汤强多了。
云涛是个能说会道的,夸了几句店里的油茶好,就和那婆子唠上了。
那婆子是本地人,姓卫,镇上的人都喊她卫婆子,这个小店是家里上辈老人留下的,靠着小手艺谋生,前几年老伴刚刚过世,这小店就由她一个人照应着,还有个儿子,二十六七了,还没娶上媳妇,眼下正在街拐角的张记铁器铺里当伙计。
云澜还惦记着糖人的事,那婆子却是摇头,“前几天倒是有货郎来卖过糖人,可今儿倒是没见着,想是天晚了就家去了。”
又指指街尾,“从这直走到头有家糖饼铺,有好多种糖呢,现做现卖,娃娃们都爱吃。”
小云澜有点失望,云妙宽慰他,“吃完了茶,咱们再去那糖饼铺看看有没有你爱吃的糖,也顺便看看这糖是怎么做的去。”
云澜想一想,虽是在家里各种点心糖果见的多了,但看做糖还真没有过,便高兴起来,三口两口喝完了自己那份,乖乖地等着兄姐。
那婆子见他们几个衣着富贵,又眼生,笑道,“几位小爷小姐可是刚来咱这双星镇吧?咱这双星镇有好些好吃的好玩的哩……如今是不如以前了,人也少了,要在四十年前,那镇里可热闹着呢,天黑了街上也有好些人,俺公公说那时他一天都卖出去两三百碗油茶哩!”
云妙突然好奇,“卫婆婆,这双星镇为何不如以前了?”
从前倒也偶然听过有些上了年份的有名头兵器都是这双星镇出产的,近些年倒是没听过了,却不知是何掌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