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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容御这时才开口说话,他的视线在沈临渊与自家妹妹之间逡巡一回,迟疑地问道,“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他想起自家妹妹先前说过的话,看向沈临渊的目光中不由添了几许警惕。
    凭着这位爷素日的声名,当初怎会好心护送他家阿渔回乡?
    一念至此,容御又揣摩起日前沈临渊主动出手设局,替自己父亲翻案正名的用心,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年幼时父亲对他的恩惠?
    容御的眉微微蹙了蹙,直觉沈临渊的用意不纯。
    “途中偶遇,幸得容姑娘指路梅林,闻知容兄在此,故来相见。”沈临渊含笑而答,端的一副谦和平易姿态,半点儿不见平日的冷厉。
    这般说辞,虽有怪异蹊跷,但不算出格。容御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说话间,他的视线掠过沈临渊的手臂,旋即顿住。如果他没有认错,那缚在沈临渊上臂处的绢帕上的绣花好像跟阿渔前些日子送给自己的扇套花纹相仿?容御不着痕迹地移步站到沈临渊和容嬿宁二人之间,目光不错地落在那方洇着血迹的帕子上,问沈临渊道:“小王爷这伤从何而来?”
    沈临渊顺着他的目光也低头看过去,并未加隐瞒,三言两语讲完来龙去脉,末了,拱手施礼道:“此番在下思虑不全,累令妹受惊,改日定当登门赔罪。”
    他态度坦荡,容御反失了言语,不过态度仍不自觉地减了两分热络,只道:“小王爷既有伤在身,还是早些下山寻了大夫处理,以免伤势恶化。”
    说完,不顾沈临渊顿住的神色,径直握住容嬿宁的手腕,拉着人朝元亮的禅房方向走去。等到将沈临渊远远地抛在身后,容御这才停下来,转身看向臻首微垂、端的一副乖巧模样的容嬿宁,目露无奈,叹道:“如今倒学会同着外人来哄骗为兄了?”
    “我没……本来的确是为沈公子引路去的,只是后来……后来见着如是阁位置好,赏梅视野也好,所以就耽搁了一会儿,没想到会撞上刺客。”容嬿宁轻抬眼帘,觑了一眼自家兄长的脸色,小心翼翼地继续道,“我没事儿的。”
    只是沈临渊受了伤而已。
    这一句容嬿宁没敢说出口,可容御哪里能够猜不出她话里的未尽之意。他心想,若不是看在沈临渊护住了自家妹妹的份上,哪怕他身份再高,声名再如何吓人,自己也定当要与他理论分明。
    “罢了,时辰也不早了,可还要去看梅花?”容御问。
    容嬿宁摇了摇头,小声说道:“阿兄,我们回家吧。”
    刺客风波虽未伤及容嬿宁分毫,可这会儿她仍旧心有余悸,赏花的兴致早已减去了六七分,容御见状亦并未多言,只等元亮取了平安符回来,兄妹二人与之寒暄一回,便相携下山归家而去。
    另一边沈临渊刚回到州府衙门不久,冷罡就寻至跟前回禀审讯申风的情况。冷罡言道:“申风是个嘴巴严实的,属下费了好一番功夫才从他口中问出,他和那批刺客素不相识,但他是为着杀手盟内部发出的重金悬赏而来,至于幕后黑手是谁,确实说不清楚。”说着,他觑了眼自家主子的反应,试探着继续道,“这杀手盟汇聚江湖或大或小的杀手数以千计,做的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勾当。据申风所言,这次的悬赏高达一百万两黄金,能拿出如此数目赏金的人,定是非富即贵。”
    不过,仅凭这点子线索,也查不出什么来。
    暗夜司这些年来,查案断错,得罪的人不计其数,其中更是不乏权贵。
    沈临渊垂眸看向冷罡呈在案上的审讯口供,眼中神色暗沉,半晌,他兀的冷笑一声,却道:“如此急于取本王性命的人,倒也不必大费周章去查。”抬手将口供倒扣于案上,然后目光透过半开的槅窗看向院中墙角不知何时悄然绽放的寒梅。
    梅枝压雪,风吹过,雪落簌簌而寒梅愈发惹眼。
    “明日启程回京。”
    “是。”
    “临行前,让听雪来见本王。”
    “……是。”
    翌日清晨,容嬿宁早早起身,捧了汤婆子站在厢房外的廊檐下,静静地看着不知何时飘起的碎雪。她身上裹着莲青斗纹祥云福瑞的鹤氅,头上罩有雪帽,可纵使如此,也冻得俏脸通红。
    檀香从小厨房端了汤药回来,远远地看见了,忙提快了步伐,急匆匆行至近前,“我的好姑娘,这天寒地冻的你怎么站在外面,要是受了风寒,可怎生是好?”
    一边碎碎念叨着,一边腾出一只手扶着人进屋。
    “姑娘如今身子大好,可到底禁不住您这样不爱惜自己的。”檀香不赞同地说着,又从食盒中取出热气腾腾的汤药,“原本这药再吃上个三五六日也便好了,姑娘总不想继续再吃这苦巴巴的药了吧?”
    容嬿宁有些无奈地看向檀香,“好檀香,我哪里就那样娇弱了?”瞥见小丫头皱眉还欲念叨,她又连忙道,“再说我穿得很严实,没事的。”
    见她如此,檀香哪里还好继续说,只得幽幽一叹,“姑娘吃药吧。”
    汤药的苦味氤氲在空气中,单单嗅着便教人舌尖泛苦,容嬿宁小脸微垮,可也知身子是开不得玩笑的,于是,握住的虚拳稍稍紧了紧,本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心态,直接端起药碗,眼一闭,竟是一饮而尽。
    “咳咳——”容嬿宁小脸呛得通红,好容易平复下来,却又教一嘴巴的苦味苦得眉蹙脸皱,眼泪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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