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找着凶手的人并非柳晗和陆湛,而是长青。
那日柳昀领着绿芜和长青等一行人入住福来客栈,长青一直守在她和绿芜的房间外。长青常年习武,警觉性极高,因此,当对面屋子里饿张大中了迷药晕倒在地时,他就听到了动静。只是一开始长青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凶手进了张大的屋子。
凶手并非从客栈的大堂走楼梯来的,而是从外头翻窗进的屋子。长青听到了有人翻窗进出的声音,又闻到了空气里渐渐弥漫开的血腥味儿,当即察觉不对。他从走廊尽头半开的窗户看到一个仓皇跑进巷子深处的背影,料想到那人有鬼,一时也没顾得上跟自家主子汇报一声就追了出去。
长青跟在那人身后,一直到了东家巷,眼看着那人进了一个破落小院。他趴在墙头盯了一会儿,瞧见一家子和和乐乐,只以为是自己多想了,于是就折回了客栈。孰料到在他离开的时间里,不仅死了的张大被发现了,连他自己的主子也被牵连了进去。
长青愧疚之余却没有冒然行动,只因为他知道,主子既然不表明身份就代表别有安排,那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抓到真凶。长青再次返回东家巷,在之前那个小院子门口蹲守,终于在后半夜的时候瞧见那个从客栈跑出来的男子偷偷摸摸出来扔了一包东西。他把那些东西打开看了,是一套染了血迹的粗布短打。
守了一夜,第二日得知柳晗被放回了客栈,长青才带着那包染了血迹的衣物回去禀明情况。
只不过仅凭一套衣物就想抓人尚且有些证据不足,毕竟长青自己身上还有尚未洗清的嫌疑。于是,柳晗又让长青继续去盯着那人。
在接下来的两日里,那人先是跟福来客栈的采买二全有接触,后来又在一天傍晚偷偷摸摸地去了一趟当铺。长青问过当铺掌柜,那人只是来询价的,问的是蓝烟玉石的价格。
旁人只知蓝烟玉石价值连城,却不知这玉石极为罕见,在整个朝云国境内也只有王室子孙身上才有。
柳晗向陆湛证实过这一点后,便跟他一道来了县衙。
曹师爷尚且有些怀疑,“依你们所言,杀人凶手是赵六?”说着他自己先摇了摇头,“赵六其人是泗水码头上的一个长工,平日老实本分又胆小怕事,怎么可能杀人?”
柳晗没有说话,只让长青将血衣和当铺掌柜立的字据呈上,“曹师爷看过便知。”
然而就在曹师爷拿起那张字据时,立在柳晗身侧的陆湛却轻哼了声,见曹师爷横了目光过来,他也不怵,只讽道:“俗话说,眼见为实,想要知道真假,直接上门去搜不就得了。”那赵六既然知道了仅仅匕首外鞘上的几颗玉石就足够他下半辈子过活,铁定不会轻易丢了,说不得东西就藏在他家里某处。陆湛说着,又看向脸色微沉的曹师爷,眉梢微扬,“对了,还有句俗话叫,画虎画皮难画骨……”
“知人知面不知心。”
第9章 新官上任(1) 柳大人今时不同往日,……
张大的确是赵六杀的。
曹师爷派了陈捕头去赵家拿人的时候,赶巧就撞破赵六在自家牛棚后头刨地挖东西。陈捕头二话不说拿下赵六,又让人在赵六先前蹲的地方继续挖,不一会儿就从土里刨出了个缀着宝石的匕首外鞘,恰合在客栈凶案现场发现的那把匕首。
陈捕头把人和外鞘一并带回了县衙。
人证和物证俱全,赵六跪在地方埋着头,对杀害张大的罪名供认不讳。
原来,张赵两家比邻多年,在张家没有发迹之前,张大和赵六的关系还算得上融洽。后来张大转行做生意发了财,就开始瞧不上木讷老实的赵六,几次龃龉之下两家关系渐渐地疏远了。本来就算这样也都相安无事,可偏偏张大为了炫耀自家财势,打定主意要扩建自家的宅院,而且好巧不巧地正相中了隔壁赵六家的地皮。
然而赵家的宅子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赵六的老父亲执意不肯卖,两家就起了争执。张大认定了赵家那块地,见赵父执意阻挠,便日日带着人堵在赵家门口闹事。在一次闹事的过程中,张大口出无状,对赵父动了手,逼得后者心疾突发,当夜就没了。
赵六从码头下工回来,得知真情,因老父被逼死,恨张大入骨。杀父之仇,赵六即便再怎么木讷忠厚也忍受不了,打定了主意要张大偿命。只是他也知道张大身边护卫众多,自己冒然动手只会白白把自己的命也给搭进去。
经过一个多月的谋划计较,赵六知道张大每月都会在福来客栈小住几日,于是便提前备下了迷药,司机动手。而赶巧在案发当日,他从码头运货到福来客栈的时候撞见了张大醉酒生事。
赵六安安静静地躲在一旁,看到张大摔玉,看到他最醉醺醺地上了二楼,也看到了悬在陆湛腰间的匕首。赵六知道那是他的机会来了,因此,在后院卸完货以后,他没有直接从后门离开,反而混进了大堂,装作不小心撞到陆湛,然后趁其不备顺走了他腰间那把镶了宝石的匕首。紧跟着,他又偷偷摸摸地把迷药洒进了小二要给张大送去的茶水和饭菜里,之后估摸着迷药药效差不多发作的时辰,才悄悄地从外头巷子里爬进了张大的屋子。
用匕首杀死被迷晕在地的张大对赵六来说轻而易举,只一刀便要了张大的性命。然而想起老父的死,想起张大强行买地那段日子里一家人担惊受怕吃的煎熬与苦头,他红着言又泄愤似的在已经断气了的张大身上连刺了七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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