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梨反问,“方才你不是要死了?”还不是被她救回来了,刚才那一下,应该能证明她的医术了的。
柳母靠在枕头上,看着窗外的夕阳,“你不是我们柳家的血脉,我又怎会喜欢你?偏偏你爹被你娘下了蛊一般,不惜忤逆我也要娶她进门……你爹从小就听话,最是乖巧不过的孩子,可自从遇上你娘后,先是不顾我的反对非要娶她进门,又非要生下你,你娘怀着你进门,他连洗衣做饭这些活儿都舍不得让她做,比对我这个娘还要上心……”说到这里,她语气激动,喘息了几口气才缓了过来。
“后来他甚至带着你们母女搬了出来,再不肯回家,我这个娘在他心中,还不如你们母女重要。你还没有孩子,你要有了孩子就能体会我的心情了。”柳母看向她,“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和你娘从未出现在我们柳家人面前。”
楚云梨撑着下巴,对她的恨意不以为然,问道,“照你说,我父亲另有其人?你知道是谁吗?”
柳母摇头,有些恶意道,“不过我知道,他也不喜欢你就是了。你以为是谁属意我们做下这些事的?”
楚云梨正色起来,“他怎么吩咐你们的?”
柳母想要活命,见她在意,忙道,“四个月前,有人往我们家门前丢了一封信。宝远说那信上说,你爹娘近来会出事,让我们一家在他出事后搬到你们家来住。”
楚云梨皱起眉,“也就是说,收到信件的时候,我爹并没有出事。”
柳母默然。
楚云梨嘲讽道,“你还真是他的亲娘!”如果事情真如她口中所言,那柳成的死该是有预谋才对,什么样的母亲能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人害死而不提前示警?
柳母沉默,胸口起伏。
看得出来柳母有些生气,不过是不敢在她面前发火罢了。
楚云梨又问,“那信呢?”
“撕了。”柳母飞快答。
楚云梨若有所思,“那信里面,应该还有银子吧?还是说了事成之后给你们多少谢银?”
半晌,才听她道,“一百两银子。事成之后,再给我们一百两。”
楚云梨沉吟,“这个事成,指的是我爹死了你们住进我家,还是让我嫁到吴家才算事成?”
柳母看着她的眼神复杂,这样聪慧,可惜不是她柳家女,声音干涩,“把你名声毁了之后嫁出去。”
这事情不对啊,要是不喜欢她,直接弄死了也没人知道。为何非要把她嫁出去?
这目的看起来更像是想要毁她名声。毁女子名声这种事,怎么看都像是女人的手段。
“那你们收到银子了吗?”楚云梨又问。
柳母点头,“前几天拿到了,不过只有五十两,他们对于你跑回来很是不满,让我们杀了你,然后给我们三百两。”
所以家中就有了毒蛇。
“差不多就是这些,你答应过我要救我的命的,要是做不到,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说这话时,柳母抓着被子,眼神沉沉,声音嘶哑难听。
楚云梨拍拍手起身,“你放心,明天开始你的药就开始解毒了,不过,你确定要继续住在这边?我答应救你,可没说不杀你,别怪我没提醒你,要是家中再出现一条毒蛇……”
未尽之意中,满满都是威胁。
虽然答应了救,但毒素入骨,就是不砍腿,她以后也再起不来了。
出门就碰上了一脸茫然的柳宝礼,他看着楚云梨的目光中全是无措,“姐姐,我……”
楚云梨笑问,“怎么了?”态度一如往昔的亲近随意。
柳宝礼突然就安心了,“没事,热水烧好了,快点去洗漱。”
翌日楚云梨拿了药回来,柳母喝了果然觉得顺畅了许多,还让陶婆去找柳大伯他们,她过几日好转之后,就要回家。
吴启斯又被吴家人送到了镇上,他是和吴昊一起来的,吴启斯是因为刚接好的腿又断了,而吴昊……据说是因为摔了一跤又受了风寒,暂时上不了学堂了,还告了假。
楚云梨在医馆中听人家说起这些,并不甚上心,专心给人治病。众人一开始还觉得她是吴家闹别扭跑出来的媳妇,现在渐渐地就改口唤她柳大夫了,虽然没有人问,却都接受了她不回吴家的事实,再者,吴家那边丝毫动静都无,根本也没有上门接人回去的意思。
又过两天,居然听说吴家在帮吴启斯求娶柳宝安,媒人已经上门,只是柳家那边还没答应。
不过众人觉得,柳家早晚会答应,一来柳宝烟嫁去吴家可以说是余氏一手操办,如今吴启斯去柳家求娶,兴许这里头有事,两人可能早就有情。二来,余氏如今下了大狱,无论结果如何,柳宝安的名声算是毁了,等闲人家不会想娶她入门。
现在拒绝正常,媒人上门,一般姑娘家都会意思意思拒绝两次以示矜持。
果然,没两日就听说柳家接了吴家的小定,这亲事算是定下来了。
而如今再看医馆中的楚云梨,好心的自然是无所谓,有那心思重的,就有些看笑话的意思。
这日来了个妇人,只是买些冻疮膏,楚云梨帮她拿到柜台上,妇人接过,“说起来我还是你婶子,这能不能算便宜些?”
楚云梨看她一眼,顺口道,“给你便宜两文。”
算起来比别的医馆便宜了些,妇人挺高兴,掏了铜板一个个数了,末了道,“其实这个我家中还有,看在本家的份上过来照顾你生意。你家的事情我都清楚,怎么样,自己飘得太高下不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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