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杨细兰的悲剧,就是因此而来。
她在十二岁时定了一门婚事,和未婚夫感情一般。就在她十四岁两家即将走六礼要完婚之时,未婚夫李采怀却突然求娶邻居家青梅竹马长大的妹妹。执意退了这门亲事。
世人退亲,或多或少会影响女子名声,杨细兰经此一事,好好的姑娘愣是无人问津。
母亲周氏愁得夜里都睡不着,思来想去之后,终于为女儿想好了一条出路。
那就是去做绣嫁衣的红娘!
凡是成功做了红娘的女子,都能赚不少,且不能和离。这个手艺在手,不愁没人上门提亲。
于是,多番打听之下,终于搭上了面前的福娘。
其实一般的红娘根本不缺弟子,而福娘现如今身边一个弟子都没。这其实很不寻常,福娘时常调侃自己身边留不住人,而外面人对此只以为她没有师徒缘。
至于内情……其实很是不堪。
楚云梨睁开眼睛,走回了方才的屋中。
周氏正在给福娘倒茶赔罪:“细兰平时不这样,她应该太高兴怕在你面前失礼,才跑茅房的。”
话音落下,余光瞥见女儿出现在门口,急忙招手道:“细兰,你快过来。”
楚云梨缓步上前:“娘,我想好了。”
她抬头看着福娘:“我不愿意。”
福娘笑容瞬间敛起。
周氏皱眉,一巴掌拍在女儿背上:“别胡说。”又赔笑道:“福娘,她说的是愿意。”
语罢,自以为不着痕迹地狠狠瞪着女儿,那眼神中因为着急还泛起了泪花。
到底一片慈母心肠,楚云梨心下叹息一声,道:“我愿意。”
周氏欢喜不已。
福娘也终于展颜。
“那就好,拜师礼一两银子就行。”福娘起身出门:“你们备好了礼物之后,上门就可。”
周氏满脸笑容,将人送出门。
福娘临走之前还强调道:“我是看细兰绣花下了苦功,应该是个耐心和韧性都极好的姑娘,所以才答应的。”又嘀咕:“之前我还说再不收弟子,这一回要食言了。”
周氏又急忙赔笑。
两人又在门口磨蹭半晌,福娘终于走了。
关上门,周氏脸上的笑容不在,狠狠瞪着女儿:“细兰,你方才差点吓死我!”
楚云梨歉然地笑了笑:“娘,我不太想做红娘。”
惹得周氏瞪了过来:“我是你娘,我就得你这一个女儿,不会害你!”伸手拉着楚云梨进门:“你乖乖的,明日我带你上门拜师。然后你就跟着福娘,人要机灵点,眼里要有活儿,别被逐出师门才好。”
楚云梨抽了抽嘴角。
不就学个绣花吗?
还称师门,不怕笑死人。
不过呢,宏安城太过偏僻,许多绣样和绣法单一,绣娘本身就是个很赚钱的活,绣嫁衣的红娘就更加难得了。
这城中所有绣嫁衣的红娘加起来也不过一只手,物以稀为贵嘛。
杨父是个温和的性子,在妻子面前,甚至有些怯懦。看得出来,这个家完全是周氏做主。
翌日早上,周氏起了个大早,特意盯着楚云梨换上了最好的衣衫,才带着她出了门。
出了巷子,租了一架马车往内城的方向去,福娘就住在内外城分隔的那条街上。家中是两大进院子,家里还有下人伺候。
这样的人家福娘还舍不得自己的活计,可见红娘真的很赚钱。
周氏进了门,恭敬送上银子。
福娘接了,也顺手接了楚云梨的茶水,道:“在我这呢,规矩不多。总之就一样,你得听我的话。若不然,我可是会逐你出去的。”
她板着脸说完这句话,自己倒先笑了:“我没有师徒缘,你不离开我,我也不会弃你。”
楚云梨低着头。
周氏很不满意沉默寡言的女儿,女儿以前不是这么呆的人,客气话和场面话还是会说的。可是今日,那嘴像是个糊住了似的,话愣是金贵得很。
女儿不说话,周氏真心怕女儿拜师的第一天就被逐出门墙,笑着道:“这孩子,太过欢喜,都不敢说话了。”
“你回吧!”福娘并不生气:“我让她绣绣花,看一下她的功底,我们红娘绣花的针法有些不一样,得从头学起。”
听到今日就要跟着学,楚云梨面色漠然,周氏却一脸喜色,急忙退走。
等屋子里只剩下师徒俩,福娘板起脸:“我这先要教你的,就是说话的技巧。身为红娘,会经常进入各大宅院,和那些以前从未见过的富家夫人相处,到时候是我们求着她们,你就算不说话,也要面上带笑。”
楚云梨低着头:“是,当着外人,我知道该如何做。”
福娘:“……”
言下之意,这是把她当内人才不客气?
她板起脸:“我喜欢看喜庆的小姑娘,你这样,我看了不高兴,我一不高兴,就不想动针,也会忘记针法。”
也就是说,楚云梨要是再板着脸,她就不教了。
不教正好!
楚云梨本就不乐意拜这个师,不过是碍于周氏而已,面色不止没缓和,反而更冷了。
福娘见状,微微一愣。
恍然想起昨日她问这姑娘时,听她回答都是不愿意。
彼时周氏说她说错了,她还信以为真。说实话,几乎城中所有的姑娘都想着红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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