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挤开楚云梨就要往里闯。
哪怕是在农家,这也是很失礼的事。楚云梨往左一步把人拦住:“有话就在这里说,屋中不甚方便。”
“咱又不是外人。”那妇人不以为然地推她:“都到了饭点了,我吃完饭再走。”
这也忒自来熟了。
谁请她吃饭了?
家境再殷实,再不缺粮食,也没有平白让人占便宜的道理。
楚云梨伸手就推。
掐在此时,门口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汉子进来,一身青衫,看起来颇为儒雅,不像是庄稼汉,倒像是书生。
看到门口纠缠的两人,微微皱眉:“婶娘,您怎么来了?”
妇人眼睛一瞪:“我不能来吗?刚好听到她们说要吃饭,想吃顿饭再走。你这媳妇也太抠了,我是你婶娘,又不是外人……”
声音很大,周围的邻居肯定都听到了。中年汉子揉揉眉心:“不就是多一副碗筷吗?多大点事,婶娘快请进。”
妇人闻言,一脸得意,绕开楚云梨就往里跑。
得,白拦了。
楚云梨起身就往茅房走,仿佛很急的样子。
落在中年汉子眼中,就是妻子生了气。
他叹息一声,吩咐:“英子,赶紧摆饭。”
茅房门口的楚云梨已经闭上了眼。
原身邰三鱼,出生在离国境内的一个偏远小县城,家中还算殷实,邰家夫妻俩从爹娘手中接过一间小铺子,夫妻俩多年辛苦,做成了四间铺子。生意越做越大,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有个儿子,膝下只得了三朵金花。
随着夫妻俩年纪越来越大,邰母的肚子再没有消息。夫妻俩也渐渐接受了自己没有儿子养老送终的事实,于是,三个闺女长大后嫁人时,每人陪嫁了一间铺子。夫妻俩自己留下一间养老。
按理说,邰家女儿每人有一个稳定盈利的铺子,日子应该很好过。事实也是如此,姐妹三人无论成亲前后,就没有为银钱发愁过。
邰三鱼的悲剧,要从子嗣说起。
有老人说,家中姐妹多的姑娘,出嫁之后也容易生女儿。这话毫无根据,邰三鱼的两个姐姐也证明这话全属扯淡,两人都生了儿子,大姐还有俩。可邰三鱼不同,只得了一个闺女。
她自己是女子,得双亲疼爱着长大。所以,虽然遗憾自己没能为夫君高明怀留后,对于女儿英子也疼到了骨子里。
家里的铺子也由她嫁人时的一间做成了两间,于是,她也打算和双亲一样,等到女儿出嫁陪嫁一间,夫妻俩留着剩下的那间养老。
她打算得好,可高明怀不是这么想的。
女儿生下后,高明怀见妻子的肚子始终没有好消息,便起了花花心思。在外头养了一个女人……
“娘,吃饭了。”
楚云梨被英子的喊声惊醒,唇连边不自觉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
按理说,人在茅房,是不应该催的。
可英子这也是没法子。
高明怀的那个婶娘,就是个吃啥啥没够的主儿,见着了肉就想狼一样。
英子这么喊,也是怕她去得太迟连汤都喝不着。
楚云梨去了院子里打水洗手,回到正房后,刚好看到女儿端着一盆肉汤,始终没有放在桌上。
婶娘洪氏已经等不及了:“你娘都来了,快点坐过来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说着,还站起身要去夺盆。
楚云梨有了记忆,对着这妇人再没有客气的,两步上前,率先抢过了汤盆就往外走。
洪氏讶然:“你端去哪?”
楚云梨淡然道:“我娘最近身子不适,这是我熬给她的。”
洪氏满脸不忿:“她一个人能吃那么多吗?你帮她留点出来就行了……”眼看人端着盆都要出门了,她忍不住追了出来:“三鱼,你还真要送回娘家去吃啊。”
英子反应过来后,飞快追着跑出了门:“娘,等等我!”
邰家置办的几个铺子相距不远,楚云梨一锅汤还没凉就走到了。
看到女儿和外孙女回来,邰家双亲高兴不已,丢下碗筷迎了出来,看到女儿手中的肉汤,讶然问:“这是做甚?”
如果真要送汤,也是碗装了用食盒拎过来。盆端着……虽然也说得过去,可在此之前没有先例,感觉挺怪的。
邰母好奇:“你们夫妻俩吵架了?”
英子愤然:“那个四奶奶又来了。非要留下来吃饭,娘要赶人走,爹偏要把人留下……”
邰母满脸不赞同地看着女儿:“不就是些吃的东西么,你实在不必为此和英子爹吵架,不值当嘛。”
“本来就只是亲戚,逢年过节来一趟还行,可她三天两头的跑来算什么?”楚云梨振振有词:“她又不是什么正经长辈。论起来,你们俩才是我们最该孝敬的人。那些好东西,她吃得比你们多多了。”
邰父哭笑不得:“我们又不缺吃的。”
“这不一样。”楚云梨强调:“你们是我爹娘,我能吃饱饭都是因为你们给的铺子,英子是你们外孙女,高明怀是你们女婿。她凭什么?”
说着,把热汤放到了桌上,自己拿了碗筷递给英子一副,然后开吃。
吃饭的时候没有掰扯这些,不过,一顿饭期间邰家夫妻好几次欲言又止,楚云梨不想被念叨,吃完了饭后,端着盆就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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