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喜雨不想留在家,可她如今也不能出门,闻言不想搭理。听到屋中又喊了两声,这才应声:“在。”
去厨房将锅中已经干成了块的粥盛了端到床前,一脸歉然:“本来我也想用白米,可家里没有了。你先将就着吃吧!”
高明怀:“……”
这女人太抠了。
他前几天才给了她一些银子,不可能这么快花完。就他知道的,这女人还攒了一些积蓄来着。
他接过碗:“你们母子身子弱,白米粥养人,家里没了米记得去买。”
洪喜雨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我没有银子了。”
高明怀一脸诧异:“前几天我才给你二两,你之前不是跟我说已经攒了近十两吗?”
提起这事,洪喜雨满心后悔。
谁能想到坐拥两间铺子的高明怀会突然变成穷光蛋呢?
曾经她手头的那点银子不过他一个零头,也不在乎被他知道。但是如今,她手头的那些银子很可能被他惦记上。
洪喜雨眼泪落了下来:“有件事我一直不敢告诉你。”
高明怀心里顿生不好的预感:“何事?”
“前几天有个大夫到了县城,听说他那里包生儿子。但是那药特别贵,需要十两一副,我们俩这些年来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有个孩子。明怀,你应该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当时我一咬牙……想着反正你那里银子多,若是你知道有这样的好事,肯定也会试试。所以我……”
高明怀心情复杂。
这么拙劣的谎言,他哪里看不出来?
“所以你把银子都买了药吗?”
洪喜雨伸手抚上小腹,咬着唇点点头:“我今年都二十有七,应该不会有好消息才对。我喝了那副药后,当天与你……没想到真有了身孕。”她眉心微蹙:“本来我想着十两银子不多,可我没想到,那会变成我们俩所有的积蓄。”她一脸害怕:“明怀,你不会怪我吧?”
高明怀看着面前的女子,以前从来没发现,她这样深的心思。
瞧她说的这些话,简直每一句都踩在他的心坎上。如果他没看到早上的那个人影的话,哪怕她花光了银子,他也绝不会怪罪于她。
“喜雨,委屈你了。”高明怀看透了面前女子的虚伪,谎话张口就来:“等养好了伤,我就会想法子找银子,肯定不会委屈你们母子的。”
听到这话,洪喜雨稍感欣慰:“别想那么多,先养好伤再说。我们一家四口苦点不要紧,只要大家都平平安安,我就满足了。”
屋中的两人含情脉脉,颇有一股亡命鸳鸯的悲壮感。
……
楚云梨把人赶走之后,正想回房继续睡,就看到了厢房门口出站着的女儿。
英子面色复杂:“娘,爹伤得重不重?”
楚云梨摊手:“不知道。看他活蹦乱跳的,应该伤得不重。你不用管,他那样的人最惜命,不会出事的。赶紧回去睡吧!”
语罢,自己先进了屋。
没多久,就听到隔壁厢房的门关上。楚云梨以为英子睡了,也闭上了眼。半睡半醒间,忽然听到大门吱嘎一声,很短促,像是有人小心翼翼在开。
她微微一愣,没有出去戳穿英子,翻了个身继续睡。
英子听到门响,唬了一跳,仔细听着屋中动静,半晌后见正房的人没开,也没听到母亲喊,心里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满心负罪。
她关上门,一路去了医馆买了烫伤膏。
她想去探望父亲,可想到父亲对母亲的背叛,又替母亲不值。
就这么一路磨磨蹭蹭的,天亮了才到后街,哪怕到了,也不情愿上前敲门。
就这么磨蹭了半天,眼看日头越升越高,英子一咬牙,飞快上前敲门。
当看到门里站着的洪喜雨时,她板起脸:“我来探望我爹。”
洪喜雨如今已经没有了和高明怀继续来往的想法。
当然了,如果母女俩原谅他,他重新做回高东家,两人也还是可以继续来往的。
当看到门口的英子时,洪喜雨眼神一转:“我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见你……”
英子听到这话,只觉满心不是滋味。
本来他们是最亲近的父女俩,可却要被一个毫不相关的女人拦着不让见面。尤其这还是父亲心甘情愿的,想到此,她也恼了,将手中的烫伤膏往洪喜雨手中一扔:“拿去给他吧。要是不爱用,扔了就是。”
语罢,转身就走。
还没走几步,听到屋中传来熟悉的稳重男声:“喜雨,谁呀?”
然后是洪喜雨的声音:“是英子。”
“让她滚!”
英子顿在原地等了半晌,本以为父亲会让自己进去见面,多少解释一二。没想到就等来了这句,一颗心瞬间凉了个透,哭着跑回了家。
楚云梨知道英子出去,所以后半夜压根没睡,一直都在等她回来,天亮了还没看到人。她按捺着先去厨房做了饭。
眼看日头身高还不见人回来,她起身就要去找。
然后就看到了哭着跑回来的英子,她面色微变:“出了何事?你哭什么?”
英子扑进母亲怀中,伤伤心心哭了一场:“我以后都不要管爹了。”
她都去探望他了,可他从头到尾都没露面。
并且,他背叛了母亲之后,父女两人还没有仔细谈心。他也没有道歉……也就是说,父亲压根就不觉得自己有错,也不认为有跟她解释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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