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之下,周三郎看着她手中的凳子,还有她脸上的漠然,心里惊惧不已。闻言急忙点头,发觉不对又赶紧摇头。
楚云梨居高临下地问:“以后你还来吗?”
周三郎急忙摇头。
楚云梨冷笑道:“赶紧都给我滚。从今往后,见着我最好绕道走,否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周大郎没想到几个大男人竟然打不过一个女子,丢脸之余,又悲愤难言:“这天底下是讲王法的,你把我们打成这样,我们可以去报官。”
楚云梨颔首:“去啊!刚好我还可以请大人帮我评评理。我侄女可是差点被你们偷走了的。”
周大郎:“……”
于父是真切地上门偷过孩子,心里害怕不已。
其实他心里清楚,女儿被李家养大,如今女儿养着李家的闺女,和他毫无关系。他上门抱孩子走,仗着的就是孝道。
如今女儿翻脸不认人,根本不认他这个父亲,如果告到衙门上,他兴许真脱不了身。
当下,于父跌跌撞撞爬起身,颤巍巍往门口走。
周家几兄弟看着楚云梨手中的凳子,对视一眼后,也起身往外走。
周三郎腿骨被打折,根本起不来身,兄弟几人互相搀扶着,凄凄惨惨出门。
楚云梨沉声道:“快点滚!”
被这么一喝,周三郎一头栽倒,带得其余几个兄弟也摔倒在地,却也顾不上喊疼,飞快起身,连滚带爬的离开。生怕慢上一步,又挨一顿揍。
楚云梨收拾好凌乱的桌椅,心里清楚周家人这么容易打发,其实是他们不懂律法。所以,才干得出打死李安娘灭口的事来。
两个孩子被吓得不轻,楚云梨安慰了半晌,却见周奇志眼睛亮亮地看着她:“娘,我想跟你一样厉害。”
楚云梨哭笑不得:“早点睡,明日我送你去夫子那里。”
……
离开面馆的几人在转过街角后,再也忍不住一个个跌坐在地,周三郎痛得面色发白,根本说不出话。
周四郎机灵,方才见打不过,手上挨了一下后就趴在地上半天没起来,所以,他是几人都受伤最轻的。身上没那么痛,也有心思想别的,他伸手拐了一下,躺在地上的周三郎:“三哥,以前三嫂挺温顺的。你动手打她,她也不还手,应该爱你至深……”
周三郎深以为然。
多年夫妻,李安娘一直逆来顺受。无论打骂都默默受着,母亲那样为难她,也不见她说一句难听的话。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这一次,大概是真的被周家逼急了。
“娘太过分了!”周三郎悲愤道:“明明知道安娘最在意李家,李家又没有别的人,偏还不放她回去祭拜。后来更甚,跑去偷李软软,彻底惹恼了人。”
于父冷哼一声:“废物,连自己的媳妇都管不住。”
周三郎:“……”这么凶,谁管得住?
想要让李安娘听话,其实也容易,用情意栓住她,她就会任劳任怨。
可惜,现在已经晚了。
周大郎躺在地上,越想越不甘心,想到什么,他霍然坐起身:“我有法子。”
……
周家人上门找茬,于楚云梨来说只是一个小插曲。
虽然暴露了自己如今的位置,会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可她也不是个怕麻烦的。她已经送了周奇志两人去夫子那里,就在这条街上隔两个铺子的位置,不远不近的距离,够她看顾好两个孩子。
这一日中午,铺子里忙得不可开交。楚云梨下面的手一直没停过。
忽然,她请来的帮工陈嫂端了面后没有立刻离开,道:“东家,外头有个夫人想要找你。”
楚云梨回想了一下,李安娘记忆中根本就不认识府城的人,随口问:“是不是找错了人?”
“应该不是。”陈嫂迟疑了下:“她还问起软软。”
听到这话,楚云梨手中动作一顿,将锅中的几碗面捞起:“你来煮,注意别糊了。”
这面这要紧的揉面,还有上面炒的咸菜和调味。楚云梨调好了十几个碗,端着面到了前面铺子。
把面送了,她才走到角落的一张桌子上,看清楚面前的女子时,她并不意外:“弟妹,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吧!”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李软软的生母高氏。
当初李软软父亲卧病在床,高氏就已经暗中和人来往,大概是念及夫妻感情,才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他死后才改嫁。
高氏一身粉色衣裙,勾勒出她苗条的身段,衬得她肌肤愈发白皙细腻,看起来像是二十出头。进了后院,她眼神搜寻一圈:“怎么没看见软软?”
楚云梨伸手一引:“坐。”
高氏坐了,追问:“软软呢?”
“你放心,她好着呢,只是你来得不巧,她这时候不在家。”楚云梨伸手倒茶:“弟妹上门,可是有事?”
态度疏离,像是对着一个陌生人。
高氏眼圈泛红:“我想念软软,想来看看她。”
这话楚云梨一个字都不信。
如果真的想念女儿,不可能大半年不见人影。李软软在周家过的什么日子又不是秘密。但凡她有心,一打听就知道。
知道女儿过得艰难还装作看不见,这母女情分,并没有她表露出来的那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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