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想自己回家,昨天也不会说那些话了。
楚云梨看得明白,高如蓉就是故意拿乔,不想受她的气。
周丰猛执意去夺。
高如蓉又偏不让,但又敌不过他力气,到底还是被人把包袱夺走,她忽然崩溃地蹲在地上,眼泪扑簌簌落下,抽噎道:“丰成,你为何不把我们母子一起带走……呜呜呜……留我们在这里被人欺负……”
村里人都起得早,这时候已经有人起身,再闹下去,非得引人围观议论不可。周丰猛急忙上前安慰:“如蓉,你别哭啊……”他回头怒瞪楚云梨:“快过来道歉!”
楚云梨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两人。
周丰猛狠狠瞪着她,拿她无法,只得继续去哄地上的人:“新衣她被宠坏了,你别跟她计较,回头我教训她!咱们还得赶路,先去府城……”
“对,我要离开这里!”高如蓉霍然起身,猛地擦一把脸上的泪:“本来我也不用歉疚,要不是你们,我男人也不会死。你们帮我本就是应该。”她看向楚云梨:“你还别气不顺,这就是你们欠我的!”
说着,吩咐道:“把包袱给我拿好……”
话未说完,泪又落下。
如此,显得方才那些都是气话。
周丰猛丝毫都没计较,一只胳膊套了两个包袱,又伸出剩下的那只手:“孩子给我,你缓一缓。”
语罢,不由分说把孩子搂过来靠在肩上。
于是,出村一路上,周丰猛一只手扛俩包袱,一只手搂孩子,忙得不可开交。
抱孩子这种事,轻不得重不得,其实挺累人。出村不久,周丰猛额头上就冒了一层汗。
楚云梨恍若未见。
又是一刻钟过去,终于到了租马车的人家。周丰猛着实松了一口气。
几人上了马车,一路颠簸着越过镇上,往府城而去。
都起得早,上了马车不久,就都有了困意。高如蓉接过了自己的孩子,找了个舒适的姿势,闭上眼准备睡觉。
楚云梨见周丰猛膝盖一空,立刻把周沐挪了过去。
周丰猛只觉得腿上一重,甚至比方才更重,顿时不悦:“我一路都没空,这才刚坐下,你就不能让我歇会吗?”
楚云梨反问:“这一路都是我抱的,你就不能让我歇会?”
女子天生不如男人力气大,周沐又已经五岁,都霸道成人的腰那么高,本身也壮实,抱这一路,确实不轻松。周丰猛转而嫌弃道:“我说了不让他来!”
楚云梨闭上眼,不再说话了。
一路无话,转眼到了中午,马车停下来休整。周丰猛拿出方才在路旁买的干粮和肉干一一分发。
肉干不便宜,买得也不多,周丰猛特意分了大半给高如蓉。
剩下的那点,楚云梨毫不客气全部拿了过来。
周丰猛瞪她一眼:“你别太过分!”
楚云梨冷笑着问:“外头的人能吃,我们母子不能吃?”
“丰成是为了救我而死,我本就该好好照顾他妻儿!”周丰猛怒斥:“要是他活着她们母子会缺肉?若死的人是我,你还吃个屁!”
楚云梨不以为然,把肉干全部装入周沐身上的小包里:“回头路上饿了就拿出来嚼。”
周沐看了看父亲,有些害怕:“娘,要不,还是分一些给爹?”
“他那么大的人,少吃一顿没事。”楚云梨冷笑一声,拉着孩子上了马车:“这都是他自找的,人家乐在其中,我们何必打扰?”
闻言,周丰猛追了几步:“孔新衣,你把话说清楚!”
“我那是有担当,丰成为我而死,我要是不照顾她们母子,我这一辈子良心都难安。”他追到马车旁,掀开帘子冲着楚云梨毫不客气大骂:“头发长见识短,早知道你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当初我说什么也不会娶你。”
楚云梨指的是他故意害死周丰成只为了照顾母子俩。
周丰猛则以为她口中自找罪受说的是主动承认周丰成是为救他而死,所以需要照顾母子俩。
两人口中讲的压根就不是一个意思。
楚云梨如今没有证据,也没与他掰扯,道:“你确定要在这儿跟我吵?”
一行人还得赶路。高如蓉带着孩子坐上马车,道:“嫂嫂,你别这么气不顺,我也没想让你们照顾。等我回了府城,咱们兴许一辈子也见不上面,你们俩实在不必为了我争吵。”
回得去才怪。
高如蓉与人私奔,让高家丢了大脸。高家夫妻根本就不愿意接纳她。
上辈子就是这样,那时候孔新衣信了周丰猛的话,以为周丰成真的是为了救自己男人而死,对他满心感激。丧事出银出力,生怕自己不够尽心,对高如蓉母子俩也满心包容。
就像是周丰猛说的那样,她也认为自家欠了高如蓉一条命,所以,在她提出想回府城时,还帮着准备行李和干粮,亲自送周丰猛和高如蓉上了马车。
可惜,第三天两人就带着孩子就回来了。
人回来了,周丰猛自然得接着照顾,孔新衣毫无怨言。
高如蓉母子俩但凡差东西,周丰猛一定会想法子送去,在这其中,好几次将孔新衣母子俩的东西送走……这人的忍耐是有限的。
一开始周丰猛为了高如蓉母子委屈自家人,孔新衣都忍了,可长此以往,谁受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