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爷还在离她十来步远时就大喝:“所有人给我退出十丈开外。”
下人们察觉到他的怒气,不敢多瞧一眼,纷纷往后退。
唐老爷奔到面前,抬手狠狠一巴掌甩了出来。
唐夫人想躲,可她身子虚弱,根本也来不及躲。结实地挨了一下,整个人控制不住踉跄几步摔倒在地上。
身边的丫鬟已经退远,没有人来扶她。疼痛之下,唐夫人满脸悲愤:“多年夫妻,你只听外人胡言乱语就定我的罪名,你有当我是妻子吗?”
要知道,这里可是园子里。唐老也虽然让下人退下,可他动手那么快,下人肯定还没退远,兴许又有人看到了她的狼狈。身为当家主母,被当众扇了耳光,这些下人日后肯定会暗地里议论!她往后还怎么树立威信打理后宅?
唐老爷被女儿拒绝,怒气勃发,质问:“好,那我问你,杏儿是不是你亲生?”
唐夫人:“……”
她张了张口,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如果唐老爷问及她还不承认,那么,日后怕是再没有坦白的机会。柳杏那边不肯做干女儿,她们母女想要团聚,怕是更加艰难。
有龚瑶添油加醋,唐老爷这样生气,肯定是已经得知了两个孩子的身世,再否认也无济于事。她没有多迟疑,点头道:“是!”
唐老爷亲耳听到她回答,冷笑着点头:“你果然是好样的!那你还有什么话说?”
唐夫人大半张脸都是麻的,好像还伤到了牙,口中有鲜血流出,听到这问话,她顾不得擦,急忙解释:“我从未想过要帮孩子抢嫡长子的身份,也从未想过要混淆唐家血脉。当年我生孩子难产,是龚瑶换了两个孩子!她处心积虑害我,不让我好过……老爷,她对你心思不纯,恨我抢走了你,她拿孩子泄愤,害我们骨肉分离多年……”说到这里,她泣不成声,用双手捶地:“可怜我的女儿,竟然沦落到乡下那样的地方。老爷,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杏儿她独自杀鸡拔毛,家里家外一把抓……那么脏乱的鸡圈她说进就进,天天熬夜绣花……都是龚瑶那个女人害的,我恨她!”
说到后来,她已然不顾自己大家夫人的体面,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唐老爷当初年轻时,确实在妻子人选上费了一番功夫,那时的他温文尔雅,尤其是对待女子时,更是面面俱到。堪称贴心,有好多女子心悦于他。最后他选定妻子时,还惹得不少女子伤心。
龚瑶也是其中之一。
年少时的感情无论多深,等到嫁人生子之后,都会渐渐收心。少有人能如龚瑶一般近二十年还放不下。
唐老爷半信半疑:“可她跟我说,是你嫌弃自己生的女儿,才和柳家妇人一拍即合互换了孩子。”
“不是!”唐夫人下意识否认:“当年我难产,周青苗也难产,她家里不宽裕,也想不到有人会换孩子,身边没有人帮忙,生下孩子就昏睡了过去,我也差不多。那时你在外地,等我醒过来,身边的孩子就是云华。”
说起当初,她的眼泪就止不住往下掉:“我记得清楚,孩子周岁那天,整个府中都是喜气,你还特意宴请了亲戚友人。”那时也是夫妻俩感情最好的时候,唐夫人跑出去端酒,回来的道上就碰到了微醺的龚瑶。
龚瑶嬉笑着把真相告诉了她。
听到此事的一瞬间,唐夫人根本就不想相信。
但是,回过头她仔细观察孩子和他们夫妻的容貌,竟然真的找不到相似之处。
尤其是在看到妾室所出的孩子和唐老爷眉眼间有几分相似时,她已然信了龚瑶的话。接下来的许多年里,每每听到别人说哪家孩子与双亲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都无比心虚。
唐夫人说到后来,已经哽咽不能言。
唐老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没有伸手去扶,问:“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听到他问这句,唐夫人愈发伤心。
多年夫妻,他不信自己,却信一个外人……难受归难受,还是得解释,她几乎是指天发誓:“我今日所言,如有半句虚言,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嫂嫂这是在把所有的错都往我身上推吗?”
清悦的女子声响在不远处,语气里带着点委屈。唐夫人霍然抬头,就看到了唐二夫人站在不远处的拱门下。
她心中满是愤怒:“龚瑶,你害我至此,我不会放过你。老爷已经知道了真相,他也会找你算账。”
龚瑶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嫂嫂,当初我年少时不懂事,错付了一腔真心。我都嫁人生子早已放下,你却还放不下,这些年来一直针对我……”她看向唐老爷:“大哥应该也隐约听说过一点。”
唐夫人这些年来受她威胁,心里的怨恨和委屈无处诉说,明着不敢委屈二房,暗地里没少使小动作。也在唐老爷面前说过二房不少坏话。
那时候她只想泄愤,本着“你不让我好过,我也要让你难受”的想法,到得如今,这些都是她为难倾慕自家男人的女子的铁证。
唐老爷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道该相信谁。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膝下没有嫡子,只有一个在外养大的嫡女。
外头养大的姑娘,哪怕回来之后规矩学好了,在众大家闺秀中,也还是要低人一等。等于他膝下嫡支全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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