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妍书没再说话,径自起身。
青竹惊得脸都白了,见她出门,忙快步跟上:“姑娘,您、您这是要……?”
“走吧。”
秦妍书打头,没有走平日走习惯的主路,反而抄近路,走办事回话的下人们常走的一条小径。
一行五人,浩浩荡荡,招摇过市。
没等抵达南松院,就有人报到唐氏那儿。
唐氏皱眉:“妍书?她又在折腾什么幺蛾子?”
话音刚落,秦妍书的声音就从屋外头传来——
“伯娘,侄女妍书来叨扰您了。”
唐氏正觉奇怪,一丫头掀帘进来,福身:“夫人,三姑娘站在屋外头给您行礼来着。”
唐氏不解:“她不进来?”
丫头也满脸疑惑,点头:“看样子,似乎是不打算进来。”
唐氏搁下手上佛珠串,起身:“走,去看看她搞什么鬼。”领着丫鬟们绕过屏风,踏出屋门。
“把她推出去!”
唐氏刚跨过门槛,一道身影痛呼着摔扑在跟前,直把她吓了一跳,一把抓住身边侍女的手臂。
再一看,那身影正是秦妍书的贴身侍女青禾,她登时怒了:“秦妍书,你在干什么?这里是你撒野的地方吗?”
厨下仆妇推倒青禾才发现她走出来了,本就胆颤,一听她怒斥,立马跪下,伏在地上不敢多说一句。
不过,唐氏压根没搭理她们,她心知罪魁祸首是秦妍书。
秦妍书挨了训斥却不痛不痒,还慢条斯理行了个礼,完了才道:“伯娘,您管着咱们一大家子人的吃喝住行,行事难免有疏漏,这不,侄女这边就出了个吃里扒外的。”
众人的目光下意识移向爬起来跪好的青禾身上。
青禾错愕,急忙喊冤:“姑娘,奴婢没有!姑娘——”
“青竹,堵住她的嘴!”
脸色发白的青竹咬了咬唇,大跨步上前。
“青竹,你快帮我解释——唔!”
“胡闹!”唐氏大喝,“你要管教侍女就回你自己院子去,这里是长辈居所,岂容你在此放肆?!”
秦妍书微笑,看着她:“伯母,要是我自己的人呢,我当然会关起门在自个儿院子里管。”她朝被捂住嘴的青禾扬了扬下巴,“这位我可不敢管。”
唐氏眯眼:“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位青禾呢,领着我屋里的月银,却见天给您院子里的玉溪姑娘传话做事,还偷偷摸摸避着我,生怕我知道了似的。”秦妍书摊手,“我也不是那等不近人情的,既然青禾这么喜欢帮您院子干活,那侄女干脆做个顺水人情,将人给您送过来了。”
就差没直白地说她在侄女屋里安插人了。
原还在挣扎的青竹呆住了。
跪在地上的厨下仆妇、洒扫的小丫头、守在院子门口的低等丫鬟……所有人都目光闪烁地偷眼打量唐氏。
唐氏脸都快挂不住了,怒喝:“你屋里、你二房院子里哪个不是我一点一点安排的?我辛辛苦苦做这么多,到你嘴里成什么样子了?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秦妍书佯装诧异:“侄女哪儿说得不对了?”又做恍悟状,“伯母是觉得这丫鬟的月钱太高了吗?唉,青禾毕竟跟了我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样吧,以后青禾的月钱就从侄女的份例里扣。”她似笑非笑,“就当是侄女给辛苦管家的您一点孝敬。”
唐氏管家十几年,何曾遇过这样软刀子,秦妍书的话一出口,她被噎得差点背过气去。
玉溪急忙上前扶着她:“夫人?!”
秦妍书跟着低呼:“伯母您怎么了?没事吧?”她脸现歉疚,“侄女不知道您身体不适,竟然在这个时候来叨扰您,是侄女的不对。”这时候就一句一个侄女的,恭敬得不得了。
完了还脸带惋惜地再加了把火,“既然您身体不适,侄女还是不叨扰您了。侄女先行告退。”
竟然咒她身体不好!还打算给她挖个坑就跑?唐氏气得发抖:“你——你——你这没规矩的死丫头!”
秦妍书端庄地朝她福了福身,毫不客气道:“谢谢伯母谬赞。”起立,转身,径自往外走,“青竹,走了。”
青竹犹自不忍地看着瘫坐在地的青禾,闻声连忙起身追上去。
这番作态,是丝毫不把她秦府大夫人放在眼里。唐氏登时被气了个倒仰。
“夫人!”众人惊叫,急忙围拢上去,这个抚背,那个按太阳穴的,一时间乱成一团。
两名厨下仆妇见状,对视一眼,脚底抹油跟着秦妍书开溜。
有侍女搬来椅子,唐氏在众人搀扶下颤巍巍坐下。
半晌,终于缓过气来的唐氏尖声叫道:“把凌氏给我叫过来!我要问问她怎么教的女儿!”
第005章
出了南松院,秦妍书的笑容就收了起来。
“姑娘,”青竹战战兢兢地回头看了眼,低声问,“接下来怎么办?”
俩人都没聋,也都听到了唐氏那句话。
就凌氏那性子,被叫过来大概只会泪水涟涟地挨骂,回头唐氏该怎样还是怎样,甚至可能会怀恨在心,变本加厉。
别说秦妍书,连本来还在担心青禾的青竹都觉得不妥,忍不住开始念叨。
“姑娘,您就算想要把青禾弄走,也不需要打大夫人的脸吧?”她苦着脸,“现在可怎么办啊?大夫人还管着整个秦府呢,回头她再塞一个青禾进来,您不也拿她没办法吗?还有您以后的婚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