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林安澜的院子,按照婚礼该有的仪式,一切做完后,潘嬷嬷搀着林安澜走了出来。
当一身火红的新娘子出现时,池怀恩恍惚了一下,想起几个月前他主持的那场新娘与公鸡拜堂的婚礼,那时,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给顾家大少爷冲喜的新娘,不久后会嫁给自己。
他微微勾起唇角,目睹新娘子走进喜轿中,这才带着管事和小厮们,走在迎亲队伍的最前端。
因着婚事特殊,除了顾家走得近的亲戚,池凤仙并未邀请其他客人,但池怀恩管着顾家内院,顾家这一百多号下人,当然要在他大喜之日凑一凑热闹,是以这场婚事的热闹程度不输其他。
林安澜坐在喜轿里,轿夫刻意放慢速度,摇摇晃晃,慢吞吞到达池怀恩住的院子,她从喜轿里出来时,有潘嬷嬷扶着。
林安澜还是第一次来池怀恩的院子,但她头上盖着红布,眼前是一片火红,除了地面,什么都看不到。
池凤仙和顾远鹏夫妇一早就等候在这里,坐在高堂上,作为池怀恩的长辈,他们代替池家父母,承担拜堂时的责任。
池凤仙心里有点焦急,因着今日这场婚事,她提前几天就将顾佑生打发去了外地,免得他留下来,给池怀恩心里添堵,顾玉也被她勒令躲在屋子里,不许出门,免得跟林安澜吵起来。
可是当她亲眼看着,池怀恩带着新娘子,一步步朝她走来时,不由得想起二十几年前,她哥哥池鸿的那场婚礼。
当时她还没有出嫁,爹娘不在了,池鸿一个人承担起池家的家业,他娶的妻子,也并非与池家门当户对,而是个外地的普通女子,池鸿极为喜欢。
那女子身体一直很弱,和池鸿成婚后,好几年没有怀孕,好不容易调理身体生下池怀恩后,身体却受到了极大损伤,没几年就去世了。
想起命薄的哥嫂,池凤仙眼睛红红的,差点流出泪来,一转眼二十几年都过去了,池家早已化为乌有,只剩下池怀恩一个。
司仪主持婚礼的声音,伴随着顾府下人的热闹声,池怀恩和林安澜拜堂全程,池凤仙都恍恍惚惚,连顾远鹏都忍不住悄声问她,“你怎么了?”
池凤仙摇摇头,等侄子侄媳拜堂完毕后,她给他们一人塞了个厚厚的红包,握住他们的手,交叠在一起,说了些吉利话。
她感觉有些疲惫,对回顾府参加表弟婚礼的顾玉道,“今日没什么客人,婚宴上你暂时帮娘照看着,娘回房去休息一下。”
外面婚宴上的情况,林安澜一无所知,她在婚房里等到天黑,中间还睡了一觉,才等到池怀恩进门。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被他挑开盖头后,林安澜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方才她睡得肩膀疼,没忍住捏了捏肩,走到桌子前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池怀恩脸上也带着疲劳,他走到林安澜身后,伸手帮她捏着肩膀道,“那些管事和小厮们,轮流给我敬酒,我一时走不开。”
他平时比较严肃,顾府的下人大都怕他,好容易逮住他成亲的机会,管事和小厮们个个都想灌醉他,好在他平日积威甚重,那些人倒也不敢真灌他,只是在婚宴上闹得欢快了点。
池怀恩手劲儿较重,他给林安澜揉了揉肩,不消片刻,林安澜感觉肩头一阵松快,连日来的疲惫被卸下,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两盏烛光映衬着桌上的喜字,屋子里打扮得喜气洋洋,比她上次嫁顾佑生时,要喜庆多了。
她头上还带着沉甸甸的金冠,这是池凤仙见她寒碜,特意送她的一套头面。
林安澜走到梳妆台前,将头上的金冠取下来,一头乌发披散在肩后,池怀恩喝了些茶,压下胃里的酒气,他走到她身后,怔怔的望着她单薄瘦弱的脊背,一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眼中泛起波澜。
“我们早些歇息吧。”
次日早晨,林安澜醒来时,感觉头昏沉沉的,夏天闷热,她下意识将被子踢开,睁眼一看,才想起自己已经成婚了,如今住在池怀恩房里。
她按了按太阳穴,从床上爬起来,池怀恩已经不见踪影,她浑身酸疼,见床边放着一套杏色衣裳,整整齐齐叠在一起,这衣服分明是她的。
看来是池怀恩提早帮她拿来的,林安澜笑了笑,换上衣服,屋子里打扫得干净整洁,连洗漱用的水都准备着。
她刚洗了脸,房门从外面被打开,池怀恩端着早餐进来,见她已经起来了,他将早餐放在桌上,“你醒了,来吃早饭吧。”
林安澜坐到桌前,早餐很丰盛,她一眼认出,这是他亲手做的,用筷子夹起一块外焦里嫩的葱油饼,送进嘴里吃了,她问,“你一大早跑去厨房做早餐啊?不用这么辛苦的。”
顾府的大厨房离他院子不近,这一大早跑来跑去,她难免有些心疼,见他食指上有红豆大小的一块焦黑,明显是做饭弄伤的,她放下筷子捧起他的手,幽怨的看了他一眼,“怎么这么不小心,疼不疼?”
池怀恩好笑的反手握住她,在她手上亲了一下,“我们成亲前,我就在院里腾出来一间空屋子,做小厨房,以后想吃什么,可以随便做,不用再去府里的厨房那么麻烦。”
他自己对于吃食不太在意,遇到林安澜以前,他虽然学了一手厨艺,却很少给自己做饭,就在顾府厨房吃,但既然已经成亲,他就该照顾妻子,考虑她的感受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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