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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中暑
对于即将要下雨还将信将疑的人,看到孙陈两家匆忙离开后,有几户人家也开始收拾行囊打算离开。
从始至终最坚定跟着他们走的只有隋寡妇和她十四岁的独子隋大牛。
孙家打头推板车的是老大孙福文,后面跟着的是孙万贵和张云娘。孙福喜说自己身子骨好了,说什么也不坐板车,孙万贵就让孙福武和她一起跟在他们夫妻二人身后,还特意叮嘱孙福武多照顾一下她,孙福武自然是乐意之至。孙福双和孙福全兄弟二人则走在最后面,也能随时照顾孙福喜。
纪兴泽一直走在孙福喜的另外一侧,他比较关心孙福喜的脚。
“你那脚怎么样了?”找了个合适的机会他关切地问她,“用不用再上些药?”
“哎呀!你不说我都忘了脚上磨出泡的事了。”孙福喜认真感受了一下,有些许疼,却是在能忍受的程度。随后甜甜道:“多亏了表哥给上的药,不过不再磨脚可能跟你给我里里外外用布条包裹分不开。”所以她让孙万贵买了一些破布,为的是做袜子或者是用布条来缠脚,那样就不会再磨脚。
“那就好。”纪兴泽轻点了下头,“你要是觉得再磨脚就告诉我。”
“好。”
“福喜,”听纪兴泽说她脚上磨出泡孙福武不由得心疼起来,“你要是坚持不住就跟二哥说,二哥别的没有,力气可是有一大把,背你绝不在话下。”
“好,”孙福喜感动地点了点头,“如果我走不动了,一定会跟二哥说。”
至于小宝,它此时正欢快地跑在路两边的田野间,发现散落的种子和草籽就收集起来,等到饿了的时候吃。如果要是累了,孙福喜让它上板车上,多它一个也不会很沉。
一开始,孙福喜自我感觉还可以,毕竟是官道除了路面坑坑洼洼不太好走外,两边有树荫走起来不算太吃力。只不过她的两条小短腿,要想跟上前面爹娘,还要保持不被后面三哥和四哥超过,就得紧倒腾。好在她大哥在前面推着板车行进速度不算太快,否则她肯定跟不上大部队。
可是太阳越来越毒辣,树荫早已不足以遮阳,她感觉越走腿越沉,脸憋的通红,却没有多少汗流出,头疼得厉害,太阳穴蹦蹦直跳。
初步判断自己可能是中暑了,孙福喜就想要让大家先停下来休息一会儿。还没等她开口,后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儿啊,你怎么了?快醒醒!可别吓唬娘!”
陈猎户常年在山间行走,野外生存能力强,他主动推着自家板车走在最前面。那么现在后面呼喊的人,就只能是隋寡妇和她儿子。
听到隋寡妇的呼喊声,周围又无旁人,孙家人便停下脚步朝他们母子二人奔了过去。
孙福喜认识的人不多,有孙万贵和纪兴泽上前帮忙,她站在旁边朝孙福武低声询问:“二哥,他们是……”
“是隋家婶子和大牛哥。”见孙福喜仍旧一脸懵,孙福武进一步解释,“就是住咱们村南边的那户人家。前几年隋大叔过世,就只剩下她和大牛哥母子二人相依为命。”
“哦。”多余的话孙福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继承的原主记忆中可没这段。
眼下见隋大牛双眸紧闭、呼之不应、满脸通红、大汗淋漓,猜测他跟自己的情况差不多,应该是中暑了。还在想用不用提醒纪兴泽,就听他说:“他应该是中暍,也叫阳署,咱们得先把他抬到阴凉地儿。”
孙家兄弟几人赶忙上前帮着将隋大牛抬到树荫下。
纪兴泽则从包裹中取出银针朝着隋大牛几个穴位快速扎下,一番操作下来,隋大牛悠悠转醒。还未等开口说话,先是转头“哇”的一口将中午才喝下的少量稀粥吐了出来。
“儿啊!你这是怎么了?”隋寡妇见他醒来先是一喜,又见他如此,不由得再次紧张起来。
“娘,”隋大牛胡乱擦了一把口周残渍,强忍着恶心和剧烈头痛朝隋寡妇扯了扯嘴角,“儿子没事儿,您别担心。”
“不,”纪兴泽刚给他把了脉,“你有事。”
“你,”隋大牛抓着纪兴泽的手艰难地问,“你是郎中吗?能不能救救我?”随即解释,“我不是贪生怕死,而是我娘好不容易把我拉扯大,我不能有事。”间接承认他现在状况很不好。接着又道:“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只能等我好了后,当牛做马报答你。”
纪兴泽将自己的手从隋大牛手中拽出,他不喜外人碰触,道:“都是逃难的人,不用谈什么报答不报答的。你现在尽量少说话,待会儿多喝些淡盐水就能好。”
他随后转头看向隋寡妇,“这位婶子,你们有水吗?有的话在里面少加点盐,尽快喂你儿子喝下。”又叮嘱,“他现在身上很热,你最好用湿布给他擦一擦,也别急着赶路了,等太阳落一落再走也不迟。”
“可是……”隋寡妇朝前方停下来找了个阴凉地等着孙家众人的陈猎户一家看了看,道:“可是我怕耽搁太久,就追不上你们了。”
“你为何一定要跟着我们两家?”孙万贵眉头轻皱。
“因为,”隋寡妇头低的都快埋进身体里,半天后用细弱蚊蝇的声音解释,“是因为只有你们两家男人比较正经,跟着你们走比较安心。”
都道是“寡妇门前是非多”,隋大牛他爹死去后头几些年,隋寡妇没少受村子里男人们的骚扰,也没少挨村子里女人们的骂。也就是这两年隋大牛长成半大小子,力气也如其名,娘俩的日子才好过不少。可谁曾想今年又是旱灾,又是匪患的,最后不得不跟着村里人一起逃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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