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钱夫子哪里知道,对顾灵来说,经历过中考和高考,县试还真的不是那么紧张。
女子考女官的县试规则和男子科举的县试规则是一样的,履历、互结、具结。
履历:本人姓名、年龄、籍贯、性别、体格、以及容貌特征,便是身体有胎记也是要写清楚的。同时还要填写曾祖父母、祖父母、父母三代存殁履历,过继的人要写本人亲生父母三代。
互结:考生取具同考的五人,写具五人互结保单,作弊者五人连坐。
具结:请本县廪生具保,称之「认保」。保其不冒籍,不匿丧,不替身,不假名,保证身家清白,非娼优皂吏之子孙,本身亦未犯案操践业。完成以上,方准考,名册分存县署。
顾灵的互结和具结是钱夫子直接安排好的,所以顾灵倒是省心了。这个时候也就体现了有一位负责的老师的重要性。
男子科举,县试一般有四场,但有时候也会有第五场,这是考官决定的。每一场通过的人方可继续下一场。
但是女子考女官,县试只有三场,而且是三场联考,一天一场,分别是考八雅中的仪态、女学、书法,考完三天后揭榜。也就是说,在这一考试规则中,和男子县试不同,女子县试取其总的成绩排名。因为女子考女官的人少,如果淘汰规则像男子科举这般激烈,那有可能几届都没有女官。
明日便要县试第一场了,这会儿客栈里人山人海不说,大家都在积极的讨论。不仅仅只有男子,便是好几桌还坐着一些女子。有的女子还是男装打扮的,但女子和男子一眼便能分的清楚的。所以,小说里女扮男装和男子生活在一起而不被发现,估计那个男人是个眼瞎的。
顾灵选择较为角落的一个位置坐下,因着那边已经有人了,所以她还是和人拼桌的。不过当下的情况,基本都是拼桌的。
“也不知道今次的考官严厉不严厉,去年的考官很是严厉的,我在第一场仪态中分数极低,故而三场之后总分不到县试的入取排名。”有个姑娘叹气。
“仪态怎么会失分?三场之中,就属仪态最好拿分数了。”一名姑娘不解的问。
那个叹气的姑娘道:“因为我忍不住笑出声,笑场了。那个考官长得有些特别,我就是忍不住。”
“在背后说人相貌,就这品行,也合该仪态分数极低。”一个姑娘冷哼的道。
那名叹气的姑娘很是委屈:“我又没说难听的话,只是说考官长得有些特别,怎么就我品行不好了?你品行好,你倒是和私塾里的男子们保持距离啊,整日里嘴巴上说的好听,也没见你和他们保持距离。”
听这话,她们是认识的。
那位冷哼的姑娘道:“我这是向他们请教学业上的问题,请你不要想的那么龌龊。”
那位叹气的姑娘又道:“是吗?可是我听说前几日他们还为了你打架了。”
此时,坐在她们隔壁的男子道:“现在这世道,女子不在家里相夫教子,叫我们男子怎么安心科举?”
“可不是?女子就该有女子的样子,三从四德的女学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也有男子附和。
顾灵蹙眉,很多男人永远都只会站在最高点来评判女子。
“你就算有意见也要憋着,等你高中入朝为官再向朝廷提出来吧。如果那个时候朝廷能支持你的策点,那么这也算你的本事了。”有个女子开口。
顾灵顺着声音看去,只见这姑娘虽然穿的淑女,可一脸的精神,非常的英姿飒爽。
“你……”那男子气呼呼的没办法反驳,“果然是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
女子淡淡一笑:“不过是坐井观天的青蛙,自以为了不起而已。我虽是女子,却也高兴自己身为女子,没办法,谁叫你们男子得从女子的肚子里出来呢?所以啊,你们男子合该在女子面前憋着。”
噗嗤……顾灵忍不住笑出声。
随着她的笑声,有不少人看向了她。
那个女子也看向了顾灵。
顾灵大大方方的迎上她的视线,然后起身一礼:“姑娘说的有理,有些人的书才念到狗肚子里去了,都忘记了是喝谁的奶长大的。另外,《女学》并非教女子无条件的服从男子,三从四德也并非教女子在家相夫教子。我朝有允许女子考女官的律法,可见女子考女官并无和三从四德相驳。既如此,怕是这位公子学识不深,才把女学认作是三从四德,也同样的,误解了三从四德的意思。
所谓三从四德,三从是未嫁听从父亲、既嫁辅助夫君、夫死抚养子女,四德指妇女的品德、辞令、仪态、女红。但是在这三从当中,都有个前提,一切都不得和朝廷的律法相驳。这位公子说的,女子就该在家相夫教子,这句话从先和朝廷的律法相驳了,否则朝廷又何必实施女官考试?那么你的女儿未嫁前不得听从你这个父亲的话,你的妻子嫁给你之后,也无需辅助你。因为……一个和朝廷思想相驳的父亲夫君,是不值得这个女儿听从的,也不值得这个妻子辅助的。还是你敢说,朝廷的律法错了?朝廷的思想错了?”
“你……”这名男子被说的脸红脖子粗了。
“姑娘真是好口才,姑娘这话未免说的有点严重了?余元兄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怎么在姑娘口中,他成了和朝廷思想相驳之人?要知道这样的话如果传出去,还叫余元兄怎么做人?”那位刚才附和的男子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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