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岁就会利用自己这双眼睛撒娇,长大了必然也是一个玩弄人心的妖女。
不满意自己这么轻易就被蛊惑了,宋青斐一把捏起了白芙儿的下巴。
他的拇指摩挲着那道疤痕,盯着她水光清亮的眼睛,说:
“以后不许你这样看人,知道么?”
白芙儿不明所以:“为什么?”
宋青斐冷嗤一声胡乱编道:
“你这双眼眼尾飞扬凌厉,下三白又太重了,一看就不怀好意,从前你这样看人,可有人施舍你?”
白芙儿愣了片刻,似乎想起林老头也说她天生一张丧气脸,随时都摆着脸子好像谁都欠她钱一样,叫她多笑笑再去行乞。
反思了一下刚才自己的眼神,白芙儿赶紧勾起唇角,眉眼弯的弧度都是练习过无数次的。
可看见她这一脸假笑,宋青斐莫名更加烦躁了。
……
宋青斐两日一进宫,今日得空在家,到底拗不过白芙儿,还是带着她出了门。
两人共乘一辆马车,直奔如意巷的小宅院里,探望白大福。
宅院地处城西偏远处,地方不大,只有两间正房和西侧一间厢房,院里除了白大福,还有一对老夫妻和一个小药童伺候着,都是宋青斐仔细挑选的人。
他当时也认为跟白芙儿是一命换一命的交易,既然他想用白芙儿去换谷嫔,那他必然也会还给她一个健健康康的白大福。
药童三七见主子来了变得十分活泼,不似老夫妻那般拘谨,围着宋青斐汇报了许多。
白芙儿默默听着,心知大福被照顾的很好。
她跟着宋青斐来到正房,进屋穿过厅堂,就进了卧房。
一进屋就能看见炕上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
白芙儿笑了笑,眼底满是那男人再没任何人。
“大福,姐姐来看你了!”
炕上的男人少说三十五岁了,白芙儿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却自称是他的姐姐。
而这一幕,宋青斐已经见惯不怪了。
他选中白芙儿时便都打听好了。
白芙儿十年前被拐,落到琏州地界,不知怎么就被白大福捡到当成了自己的姐姐。
白大福幼时生病,父母卖了跟他感情极好的姐姐,以至于他病好后太过思念姐姐成了魔。
只要看见六七岁的女孩,他都跑上去叫姐姐,可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再怎么心智如孩童,归根到底也是个男人。
一个大男人跑去叫小女孩姐姐,总把人家小姑娘吓哭。
一来二去,村里人肯定不满总是找白家的麻烦。
这让白家也失去了对傻儿子的耐心。
偏巧白家后来又得了一个儿子,有了小儿子,痴傻的大儿子更显得无能,白家后来就把白大福赶走了。
白大福比小孩强不到哪里去,没什么生存能力*,还是个大男人特别能吃,要不是有几个老乞丐照拂着早饿死了。
他又傻,自己能吃就算了,非说找到了姐姐,将从人贩子手里跑出来的小姑娘救下了。
他说姐姐叫白芙儿,于是白芙儿就有了这个名字。
他说这次换他保护好姐姐,就真的尽自己所能保护白芙儿长大。
两人相依为命,从白芙儿懂事起就知道没有白大福自己早就死了无数次了。
她还没有长大就已经有了做姐姐的样子,跟护着自己命一样护着这个“弟弟”,只是“弟弟”始终是病底子,行乞的日子不好过,他新伤旧病加在一起,身体越来越差。
这一次甚至昏迷不醒已有将近两月。
白芙儿抓起白大福的手,看着他被修剪整齐的指甲不由得感叹他被照顾得很好。
可是这样的日子,就要到头了。
一想到白大福虽然享了福,却一点印象都没有,白芙儿都替他可惜。
“老爷,大福什么时候会醒啊?”
早点醒过来,趁着离开之前,也好好享受两天,最起码也要点几道菜尝尝啊!
宋青斐刚刚已经为白大福检查过,情况依旧不容乐观,“还不确定。”
白芙儿点点头,她也清楚白大福病得不是一天两天了,能救回来就好,就算她再急,康复痊愈的事情也急不得。
白芙儿心头泛起一抹苦涩,要不要求求宋太医治好大福再遣他们离开?
可她又有什么资格再去求宋太医呢?
即使白大福没醒,白芙儿也在小院里待了大半日。
下午太阳要落山了,两人也该回府了。
回去的路上,白芙儿坐在马车里难得地揣了心事。
她想着自己的事,一张脸又冷又妖,明明那么娇小的一个人,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宋青斐想了想撩起窗帘,引起了白芙儿的注意。
只见窗外行人依旧不紧不慢,顶着余辉在街市上漫步。
从前,白芙儿蹲在路边,只能看人家的衣摆鞋底,现如今她也可以坐在马车上,看那些人的头顶,看人头顶的太阳。
只是这样的日子就要结束了。
“小白?!”
一道苍老惊喜的声音自街边响起,白芙儿立刻听出这是林老头在叫她。
“老爷,是从前很照顾我的老人家,我想下去和他说说话,行吗?”
丧了一天的脸,终于见了笑模样,宋青斐看在眼里挥挥手由着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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