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秋:“……”
当时看到卷宗时她还在奇怪,郁伯伯这样一个怕麻烦的人怎么会自找麻烦。
破案了。
不再纠结郁大老爷的事情,慕秋凝神道:“这个案子捅出来后,楚河等人都会有大动作。你不方便公然露面,就混进了我的侍卫队伍里进京?”
卫如流没应是也没应不是,慕秋就当他默认了。
顺着这个逻辑往下想——
船刚启程时,卫如流不一定知道楚河他们在找玉扳指,也不一定知道玉扳指在她手里。
但他们遇到了刺杀。
挟持她的蒙面人反复道:“把那个琴师死前给你的东西交出来。”
聪明人闻一知十,这句话透露出来的讯息足够卫如流猜出来很多事情。
卫如流说:“你刚到京城,就被楚河带去刑狱司。他那天戴着的玉扳指,不是以前常戴的那枚,但材质是同一种材质。”
所以他推测,蒙面人要找的东西就是玉扳指。而玉扳指,就在慕秋手里。
这才有了后续他找慕秋要玉扳指的一系列事情。
慕秋敏锐察觉到这句话里蕴含的另一层意思:“我被带到刑狱司那天,你在附近?”
卫如流只说:“刑狱司附近那间面汤铺子味道不错,可惜今日大雨,面汤铺子应该是不开门。”
慕秋了然,看来那天卫如流就坐在面汤铺子里。
再之后,卫如流给慕秋送了封信,请慕秋去商量要事,从她手里得到玉扳指。
同时请君入瓮,引楚河那一方的人前来刺杀慕秋。
当场就来了个人赃并获。
屋外雨势渐渐停歇。
慕秋垂下眼眸,梳理卫如流刚刚说的所有话。
到现在为止,她已经弄清大致来龙去脉,但还有几个疑惑没有得到解答。
卫如流背靠椅背,一只手搭在椅背上,仿佛猜到她在疑惑些什么般,再次开口。
“扬州知府不日就会被捉拿下狱。”
“但扬州私盐案到现在,只是揭开了冰山一角。想彻底查清,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就连他也不知道,这条私盐利益链到底存在了多少年,又有多庞大。
慕秋诧异,看向卫如流。
这两个问题,她也就是在心底想想而已,结果卫如流猜到她的困惑也就罢了,居然还给她解了惑。
卫如流平静道:“我答应了要给你交代,能说的东西自然不会隐瞒。”
“……那卫公子还真是实诚。”在这个阴暗且潮湿的主衙待久了,慕秋心情有些沉郁,她深吸口冷气,“既然卫大人都发话了,那我还有最后一个困惑。”
卫如流下巴微扬,示意她开口。
慕秋:“敢问卫公子,为何要屠杀刑狱司?”
卫如流的神情很无所谓:“楚河死后,我乃新任刑狱司少卿。屠杀自己的下属,不过是在清理门户。”
刑狱司少卿之位,是他帮皇帝查案的酬劳。
而今日死的那些人,都是楚河在刑狱司的亲信。
成王败寇,新任刑狱司少卿上位,要清理掉前任刑狱司少卿,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他不介意脏了自己的手,用一场血腥杀戮,来树立自己在刑狱司的威信和杀名。
这是最快速、也是最直接的办法。
慕秋猜不到卫如流的想法,但他说的这句话,让她下意识攥紧手心。
卫如流这句话,再次印证了她做的那场噩梦。
这么一想,慕秋看向卫如流的眼神,不由晦涩复杂起来。
在梦里,她可是和卫如流拜了堂成了亲的。
每个女子都曾幻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嫁给怎样的郎君,就连潇洒肆意如郁墨都不例外,更何况是慕秋呢。
但她所心仪的男子,理应是像堂兄那样的翩翩如玉君子,再不济也得是个性子温厚老实的,怎么都不可能和卫如流这种人沾上边。
正想着事,沈默又跑了进来。
他跑得有些急,喘着气道:“老大,大理寺的人到了,带队的是大理寺卿。”
慕秋下意识望向门外,寻找慕大老爷的身影。
沈默补充:“我在门口远远瞧见他们就过来禀报了,按照脚程,他们应该还要半刻钟左右才能到这里。”
卫如流握住弯刀,站起身来:“大理寺卿亲至,我们不能失了礼数。走,我们去迎接他们。”
沈默偷瞄卫如流几眼,欲言又止。
卫如流下颚和眼尾原本都凝固着鲜血,后来在雨里站了片刻,被大雨一冲刷,他脸上凝固的血被冲淡些许,但依旧留着浅浅的几道血痕,仔细瞧时还是能看出来的。
眼看着卫如流大步流星走出主衙,沈默悄悄挪到慕秋身边,叫住她:“慕姑娘,你可带了手帕?”
慕秋抗拒恐惧卫如流这个人,连带着对沈默最初的几分好印象也没了,但听到沈默的问话,她还是能保持住礼数,回道:“带了。”
“慕姑娘,你……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手帕吗?老大要去见大理寺卿,脸上的血和水渍还是需要清理一下。”
慕秋拧起眉来,下意识就要拒绝。
但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想起卫如流今天的耐心解答,慕秋闭了闭眼,从袖子里掏出一方绣有空谷幽兰的浅色手帕,递给沈默:“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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