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们去前面看看吧。”白霜指着一处,建议道。
慕秋正欲迈步,面前突然出现一位穿着宝蓝色华服的年轻公子。
他容貌俊秀,君子如玉,凤仪丝毫不输慕云来。
***
简言之回到席间,趁着他爹不注意,一把钻了进去,与卫如流共用一张桌案。
卫如流给他斟了杯温酒:“何必和你爹对着干?”
他又不是不知道他爹在想些什么。
简言之转了转眼珠子,装傻道:“我不想坐在我爹旁边,自然只能坐在你旁边了。”
他爹越是要他疏离卫如流,简言之越是为卫如流不平。
他不会拿家族安危来开玩笑,但他爹真的太杯弓蛇影了。
“不提这些扫兴的话。”简言之嘿嘿一笑,“我刚刚扶着我祖母去了女宾那边,你猜我看到了谁。”
卫如流将酒杯推到简言之面前,随口道:“慕姑娘。”
“这你都猜到了?”简言之一惊。
卫如流:“……”这还用猜吗。
“我和你说,慕二小姐今天盛装出席,那叫一个艳惊四座。她要是去庭院里溜一圈,啧——”
简言之刻意停顿一番,瞅了瞅卫如流没什么异样的侧脸,这才继续道:“不知道有多少人得看直眼,失魂落魄回家,把心都丢在人慕二小姐身上。”
“所以呢?”
“宁勇候世子,上一届状元郎……这两位在帝都的名声丝毫不下于慕二小姐的堂兄慕云来,又尚未定亲。唉,唉,唉……”简言之迭声叹气。
卫如流无动于衷,饮着酒,吃着菜。
待到席间绝大多数人都走出外面透气,卫如流放下筷子,平静问道:“屋里炭火烧得太足了,你要不要一同出去透透气?”
第二十九章 不是屋里炭火太足,是心火……
简言之跟在他身后道:“要我说,不是屋里炭火太足,是心火太旺,焦灼难耐。”
卫如流充耳不闻。
雪扑扑簌簌落在卫如流身上,本就冷厉的气质更添几分肃杀。
卫如流很多年没来过简府,但简府的格局并未大动,卫如流一路穿行,直抵梅林,人群中一眼便锁定了慕秋的身影。
天光雪色间,她一身红衣立于梅林中,绝对当得起简言之口中“艳惊四座”四字。
她并非孤身一人,对面还站着一个撑着伞的年轻男人,两人靠得极近,远远瞧着宛若一对璧人般。
雪花落到卫如流眉骨上,也不知是不是雪色的映衬,他就连眸光都要比平日多了几分冷峭。
“慕秋?”
不远处,江淮离一字一顿,轻轻念出慕秋的名字,唇角笑意将出未出。
他的气质与慕云来相仿,但在君子风度间,又带了几分天然的高华疏离,便不如慕云来那般给人热情亲近的感觉。
慕秋心下轻“咦”出声,不知为何,她竟觉得眼前的男子瞧着有几分眼熟,只是一时间没有想起来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我是江淮离。”
“江公子!”慕秋微讶。难怪她会觉得江淮离有些眼熟。
两三年前,江淮离一介寒门士子于殿试上力压慕云来,夺取状元郎之位。随后,江淮离请了两个月假回到扬州祭拜祖先。
郁大老爷想请江淮离点拨点拨自己的儿子,所以在扬州时,江淮离是直接住在了郁府。慕秋时常随郁墨进出郁府,与江淮离打过几次照面。
当时遇到慕秋生辰,他还给慕秋备了份生辰礼。
“是我。”
江淮离唇角浮现淡淡笑意,声音清润如玉。
“之前我与慕云来同在翰林院,他说家中有位刚从扬州回来的妹妹,名字恰好也叫慕秋,我还在想会不会这么巧,结果确实很巧。”
雪渐渐大了,江淮离右手微动,撑着挡雪的伞倾了一半到慕秋头上。
没等慕秋反应过来,江淮离开口问道:“故人重逢也是喜事一件,那边的湖光极佳,若是你闲来无事,有没有兴致一块儿去看看?”
“自然是——”
慕秋话没说完,就被人截去了后半截。
“她有事。”
卫如流的声音横插进来。
慕秋听出这道声音属于谁,微微蹙起眉。
江淮离瞥见慕秋神色,心中有数,直接无视了卫如流那句“有事”,含笑望着慕秋,等着她的答案。
“江公子,抱歉,我要回席间了。”
“慕秋,我找你有事。”
慕秋和卫如流的声音几乎同时重叠在一起。
然而话一说完,卫如流才听清慕秋方才说了些什么。他下意识撩起眼皮看她,又迅速挪开。
慕秋没理会卫如流,她对江淮离解释道:“家中长辈还在席间,方才我和她说出来透透气就回去了,如果耽搁太多时间,我担心家中长辈会记挂。”
如今醉意散了不少,雪也玩够了,也是时候回去席间了。她其实不是很喜欢参加这种宴席,与其在庭院里乱逛,慕秋更喜欢坐在慕大夫人身边陪伴慕大夫人。
“那真是太遗憾了。”说着遗憾,江淮离话中的情绪依旧很轻很淡,“外面天冷,你早些回去休息也是好的。”
他没有再做纠缠,也未看过卫如流一眼,撑着伞徐徐而去。
没了头顶挡雪的伞,碎雪再次飘落到慕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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