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火堆旁,奚飞白说了很多关于自己的事情。
也许是多日的考察,让慕大老爷觉得奚飞白是个可信之人,也许是慕大老爷意识到了自己未来有可能会遭遇到什么不测……
在奚飞白说完话后,慕大老爷给了他一块“慕”字令牌,还道出了自己的身份。
得知慕大老爷居然是慕秋的大伯,奚飞白越发信任他。
所以对于慕大老爷交代自己的事情,奚飞白全部都牢牢记在心里。
用墨纹笺写信,往御笔斋里送笔架,在笔架上刻《洛神赋》的诗句……这些全都是出自慕大老爷的安排。
恰好,奚飞白的父亲是个木匠,他以前跟着父亲雕刻过这些小玩意来赚钱补贴家用,雕刻起东西来还挺像模像样。
奚飞白问慕大老爷什么时候做这些事情。
——扬州出大事,大到京城会派钦差过来的时候。
那时,慕大老爷是如此回他的。
慕秋心情莫名忐忑起来。
她喝了几口放凉的茶水,心跳才平缓下来:“我大伯还对他说了些什么?”
慕大老爷随后说的话并不多。
更确切的说,他只说了两个词。
当铺。生辰。
——别问这两个词是什么意思,若是有人顺着御笔斋找到你,你确定他们的身份后,只要把这两个词告知他们就好。
这是慕大老爷留给奚飞白的最后一句话。
第二日清晨,等奚飞白睡醒时,发现怀里多了两张大面额银票,而慕大老爷和他的侍卫早已离开多时。
从那之后,奚飞白再也没有见过慕大老爷。
奚飞白不敢和任何人提起这段遭遇,只是在心里默默记着慕大老爷对他说的话。
一个月前,驿站燃起熊熊大火,火光照耀半座扬州城。奚飞白去悄悄进了趟城打听消息,得知慕云来葬身火海,奚飞白不知怎么的眼眶湿润起来。
他冥冥中有种预感,待他如此温和的长者,很可能遇到了天大的危险。
奚飞白不敢露出异样,用袖子抹干眼泪,先进御笔斋买了墨纹笺,随后又假扮成卖柴禾的人,撞在御笔斋掌柜身上,趁机溜进御笔斋。
再之后的事情,慕秋基本就清楚了。
……
慕秋沉吟。
当铺。
生辰。
这两个词指代的是什么。
她一时间没有头绪,干脆先关心起其他问题。
“你们去那个山洞查看过吗?”
沈潇潇摇头:“还没有。不过我们与奚飞白说好了,明日一早,他会带我们过去。”
“奚飞白现在还住在哪?”
“还住在茅草屋。为了以防万一,我留了四个下属暗中保护他。”
慕秋点头,也觉得没有什么疏漏了。
她起身,向沈潇潇和沈默俯身行礼:“今日辛苦了,多谢二位告知情况。”
两人连忙拱手回礼:“慕姑娘客气了。”
“二位忙了一日,想必都累了,我就不久留二位。”
两人确实奔波了一天,也没有婉拒,纷纷告辞。
慕秋目送着他们离开的身影。
沈潇潇和沈默都是刑狱司百户,她没有官职在身,哪怕出身慕家,但以刑狱司在外的凶名,完全可以不买慕家的单。
如果不是他们两人愿意,她肯定没办法从他们那里问到什么消息。
慕秋很清楚,两人会主动过来告知她这些情况,皆是因为卫如流。
想到卫如流,慕秋便想到他救了奚飞白的事情。
“小姐饿了吗,要不要喊厨房那边传膳?”白霜注意到她神情有异,还以为她是饿了。
“不了。”慕秋现在还没什么胃口。
但刚拒绝,她又想起一事,对白霜道:“陪我去趟厨房吧。”
***
卫如流和简言之到了知府衙门,是江淮离站在门口迎接他们。
江淮离一身肃穆官袍,依旧不掩君子端方。
“难怪此人在洛城里如此受闺中女子欢迎。”简言之感慨出声。
卫如流凝视着江淮离,莫名不喜此人,神情很淡。
远远瞧见两人,江淮离连忙迎上前来。
彼此见过礼,江淮离带着卫如流和简言之进府:“总督大人正在主衙里饮茶,二位,请。”
似乎没察觉到卫如流周身冷意,江淮离笑着问了卫如流几个问题。
卫如流回答得很冷漠,还是简言之看不下去,主动打了圆场:“江大人别介意,他素来是这个性子。”
江淮离淡笑道:“本官自然不会介意,也不是第一次见卫大人了。”
语气里明明没有半分讥讽,偏偏又带着点刺儿。
都是聪明人,简言之听进耳里,也不好多说什么。
卫如流的脸色本来就是冷的,倒也看不出任何变化。
到了主衙,便见到了坐在主位上的江南总督。
江南总督笑容十分温和,没有给两人摆什么官架子。
他与简老爷关系不错,先是温声与简言之聊了几句,又问起简老爷的情况,再跟卫如流聊了几句,还直夸三人都是大燕朝的良才美玉。
原以为只用顿午膳就能回去了,但吃过东西,江南总督提出要查看驿站起火案的卷宗:“两位大人有要事在身,尽管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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