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之中,大当家和二当家都受了伤。
他们急急忙忙把刺客制服,找了郁府信得过的大夫来给大当家和二当家诊治。
郁墨头疼道:“结果那个大夫被控制了,二当家当场毒发身死。还好大当家当时没来得及吃下药,不然局面只会更糟糕。”
二当家的嘴已经被撬开过,这种作恶多端的人没有了价值,死就死了。
但大当家可不一样。
他是目前最有可能知道慕大老爷下落的人。
慕秋换好了衣服,用梳子梳开被血凝在一块儿的头发,闻言手中动作一顿:“是哪个大夫?”
“周大夫。”
“居然是他……”慕秋拧着眉,心底一沉。
自从她认识郁墨以来,这个周大夫就一直在为郁府上上下下诊治,极得郁大老爷的信任。
还有二管家,也为郁府效力了二十几年。
偏偏是这样值得信任的人出了岔子……
这才是最可怕和最让人防不胜防的。
郁墨补充道:“我们查过了,周大夫一家老小都被控制了,我们的人顺着线索追查到城外,只找到了他们的尸体。现场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就连杀人用的武器都是制作工艺普通、随处可见的匕首。”
如果不是因为府里生了乱子,她和简言之忙着处理府上的事情,也不会这么晚才赶到。
之前安生了这么久,幕后那些人不动则已,一动起来,手段就这般狠辣,当真令人心惊。
“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和简言之来处理吧。你担惊受怕了一夜,先歇会儿。”郁墨没有再说下去。说得多了,也是徒增慕秋烦忧,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慕秋轻应了一声。
刚往后一靠,余光瞥见那把染着血污的弯刀,慕秋又坐直了:“我先把这把刀清理干净再睡。”
郁墨认出了这把刀:“没事,你睡吧,我帮你清洗,然后再还到卫如流那。”
慕秋犹豫了一下,摇头婉拒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这把刀对卫如流的意义不一般,他允许她去触碰使用,却没允许过其他人触碰使用。反正她现在精神绷得紧,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
“行吧。”郁墨也没坚持,她跳下马车,去给慕秋找清洗刀具的东西,给慕秋打下手。
两人配合之下,清洗得极快。
郁墨很贴心,连白色细布条也备齐了。
慕秋擦干刀身,手指灵活缠绕着布条。等到把布条缠好,她也懒得再跑一趟将刀送到卫如流身边,放到了自己枕边。
马车很宽敞,能够让慕秋轻松躺下。
没过多久,慕秋闭眼睡了过去。
然而这一觉她睡得并不安生,一直在反复做梦。
这个梦与她那个预知梦有几分相似。
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这一次,她握着刀不是为了杀卫如流,而是在努力保护他。
她人生第一次手刃活生生的人,是因为那个人想要杀卫如流。
等到慕秋终于睁开眼睛,她看着身上的干净里衣,嗅着屋里的安神熏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回到了郁府院子里。
她一把从床上坐了起来。
等郁墨听到动静从外面进来时,慕秋已经把衣服都换好了。
“你要去哪儿?”
慕秋撩开头发,边说着话边往外走,还不忘把卫如流的刀拿去还给他,免得他醒来找不到:“我去看卫如流。”
郁墨在她身后喊道:“这都晌午了,你得先吃点东西!”
慕秋没回头,举起手朝郁墨挥了挥:“帮我送去卫如流的院子吧。”
她得先去确认一下卫如流的情况,才能彻底安心。
郁墨目瞪口呆,在原地站了会儿,追了上去:“等等我啊。”
罢了,她也跟着去关心关心卫如流吧。
***
卫如流的屋子里满是呛鼻的草药味道。
他躺在床上,床幔没有散下来,所以慕秋进屋第一眼便看见了他。
看着他身上压着两床厚实的被子,慕秋有些想笑,心底又莫名升起几分酸涩。
她走到床边坐下,把刀放到他枕边,静静看着他。
“卫如流,以后还敢这么逞强吗。”
“你现在执掌了整个刑狱司,又不是在单打独斗,还需要你事事冲在最前面拼命吗?”
正说着话,郁墨的咳嗽声从身后传来:“那什么,厨房怎么还没把你的午膳送过来,我这就去催催。真是的,厨房那些人做事越来越不上心了!”
说着,郁墨指了指她的左边,朝慕秋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我走了。”
慕秋微愣,看着她风风火火跑掉,无奈一笑,起身走到桌边,摸了摸茶壶。
里面的水还是温的。
慕秋倒了杯水,试着用汤匙喂了卫如流一些水,但睡梦中他的防范意识格外重,紧闭着牙关,她喂的水全部都顺着他的唇角滑落下去。
无奈之下,慕秋改用棉签,慢慢为他湿着唇畔。
这样倒是能勉强喝进去一些。
喝水时,他身体一直在冒冷汗,鬓角被汗润湿,有不少碎发贴在颊侧。
慕秋放下装水的碗,取来拧干的帕子,帮他擦了擦脸和脖子,抚开贴在他颊侧的发。
突然,慕秋指尖顿住。
她在卫如流的鬓角处,摸到了很长的一道陈年旧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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