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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凉如水的夜里,有人互诉情衷,自然也有人失意落魄,蹲在屋顶上感受呼啸狂风的洗礼。
狂风喧嚣,吵不过简言之的内心。
这段时间北凉使团和大燕朝廷的人不断给大理寺施压,要求大理寺尽快侦破沮浚的案子。
简言之身为大理寺少卿,忙得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
唯一让他聊以慰藉的是,京兆尹府需要配合大理寺查案,那边派过来协助的人里有郁墨。
有郁墨陪着,哪怕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日子也好熬了许多。
简言之现在待在驿站附近的一座民宅里。
查了几天案子,他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
他发现,在沮浚死后,有人潜入了沮浚的房间搜查沮浚的行李。
当然,这并不是简言之深更半夜蹲屋顶的原因。
就在一刻钟前,简言之喝了点酒,色字头上一把刀,没忍住偷亲了郁墨的额头,被揍得哭爹喊娘,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历经千辛万苦,独自爬上屋顶躲了起来。
名义上思考人生,实际上是怕再被揍第二顿。
他蹲着蹲着,腿麻了,打算换个姿势,躺在屋顶上。
毕竟躺着不费腿。
但还没来得及换姿势,东北方向有折射的寒芒照进简言之眼底——那明显是利器才能折射出来的光。
兴许是巡夜的士兵吧。
简言之这么想着,动了动腿,便又看到接二连三的寒芒。
得,深夜打架斗殴,赶上爷心情不好,算你们这些小贼运气不好!
简言之连滚带爬下了屋顶,拍拍身上的浮尘,在院外吆喝起自己的下属。
郁墨合衣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
其实以前吧,郁墨一直拿简言之当兄弟来看,直到今天落在额头的温度蔓延开,郁墨才发现她以为的兄弟情居然早就变了质。
郁墨看了很久想了很久,刚酝酿出些许睡意,屋外传来的动静使得她的睡意一扫而空。
她一把从床上坐了起来,随手抄起放在枕边的长剑,理了理衣襟跑出了门,顾不得尴尬,询问站在院中的简言之:“有情况?”
简言之高深莫测道:“没错,方才我夜观星象,掐指一算,发现东北方向有一团怨气堆积,隐隐透着铁金和土腥之气,于是我决定带着下属们往东北方向走一趟。”
郁墨面无表情:“说人话。”
简言之立马嬉皮笑脸:“好吧,事情其实是这样吧。”
在简言之讲述时,下属们都陆陆续续穿戴好衣服出现在院中。
清点好人数,简言之带着人往异常出现的地方赶去。
郁墨也跟着一块儿去了。
东北方向的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
四个蒙面黑衣刺客围攻一个人,手中兵器交织,寒芒闪现,几乎没有一丝一毫闪避的空间。
被他们堵在中间的壮汉体力不支,外加持剑的右肩膀受了道剑伤,早已拿不稳武器,他的脸上渐渐露出绝望的神色。
就在壮汉要束手就擒时——
郁墨从天而降,握着长剑杀入包围圈,轻轻松松化解了四个刺客的包围之势。
随后,大理寺的侍卫们也杀入其中,与郁墨配合着拿下那几个刺客。
大理寺这边有备而来,四个刺客不敌之下打算施展轻功逃走,结果一个都没跑掉。
简言之只当他们是普通歹徒,原本没太在意,结果那四个刺客在落到他手里后服毒自尽了。
简言之:“……”
太过震惊,以至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家伙,原来这几个都是死士。
唯一还活着的壮汉被卸去下巴,免得他也要服毒自尽。
简言之打量着壮汉。
方才那四个人都在围攻壮汉,很显然,这个人的身份不简单。看来今晚他误打误撞,有不小的收获啊。
简言之微微眯起眼眸,挥手道:“把他带回去好好审问!”
下属们押着壮汉走在前面,简言之往队伍后面走去,来到郁墨身边:“让我看看你受的伤。”
方才郁墨在与刺客发生打斗时受了点伤,虽然没有伤到筋骨,但血流得格外吓人。
郁墨已经止了血,条件有限,她只是草草包扎了伤口。
简言之看清她的伤口,眉心拧得极紧,恨恨骂了几句那些刺客,这才抬眼看着郁墨:“疼不疼?”
若是平时,郁墨定然大咧咧摆手说这是小伤,她在海上给郁家打地盘时,受过的每一次伤都比这严重多了。但看着简言之严肃的神情,郁墨不知为何,到嘴的话往下咽了咽,再开口时已是不同的回答。
“嘶。”她倒抽冷气,“还真有点疼。”
简言之有些紧张:“刺客的刀上可能涂了脏东西,你忍忍,我们就快回到宅子了。”
郁墨被他这副模样逗笑:“好啦好啦,我方才是逗你的,这伤没什么大碍,简单处理包扎一下,过个十天半个月自然也就痊愈了,连大夫都不用看。”
简言之皱着眉,神色里明显不赞同。
郁墨不由多看了他几眼。
她见多了他嬉皮笑脸的模样,发现他偶尔板起脸,居然……
居然还挺好看的。
回到宅子,下属将壮汉带下去审问,简言之找来干净的绷带和金疮药,不容郁墨拒绝,压着她坐在院子里,帮她包扎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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