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不白拿你这把刀,你要的东西,在书柜第二个抽屉里。”
慕秋与简言之对视一眼,简言之迅速走到角落边的书柜前,拉开第二个抽屉。
抽屉里面只放有一个木箱子,简言之伸手将它抱出来。
东西到手,慕秋起身向平王行一礼:“多谢王爷。”
“不必道谢,说起来还是本王更占便宜,冒险的事情都由你们做了。”平王将刀收入鞘中,笑着看向慕秋,脸上带着不加遮掩的欣赏,“等你和卫如流的婚期定了,也给本王派个喜帖,本王好去讨杯喜酒喝。”
“臣女记住了。”
“好,本王派人送你们离开此地。”
一刻钟后,送慕秋和简言之离开的管家走到平王身边:“王爷,人已经离开了。”
平王负手立于院中,慢悠悠抬头,望着已经堆积在空中好几日却不曾化为大雨落下的层层乌云,意有所指道:“这团乌云笼罩了帝都那么久,也该要天晴了吧。”
“王爷所言极是。”
“但在天晴之前,还得先下场大暴雨啊。”
当天下午,这团乌云化为倾盆暴雨洗刷整个帝都,一连数日都未放晴。
暴雨之中,建元四十九年的第一次大朝会正式拉开帷幕。
大朝会上,建元帝开口,将卫如流、慕和光、简言之三人的案子并为一案,于两日后在刑部审理。
第八十九章 “人证物证俱全,你可认罪……
两日时间几乎一晃而过。
暴雨终于消停。
一大清早,太阳便高高挂在天际,刑部也热闹起来。
简言之到了,简老爷到了。
郁墨到了,郁大老爷到了。
慕秋、慕大老爷和慕二老爷也到了。
他们才刚进刑部不久,户部尚书、兵部尚书、肃王、平王、端王……
朝中重臣与各位王爷也陆陆续续到了。
江时来得比较晚。
江安和江淮离都跟在他的身后。
临近午时,本案最重要的犯人卫如流才被押进刑部。
他一露面,慕秋、简言之、郁墨三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他身上。
卫如流穿着囚衣,戴着枷锁,衣袍没有半点血污,头发也不凌乱,裸露在外的肌肤更没有一丝一毫的伤口,但脸色格外苍白,近乎没有一点血色。
阳光照到他眼睛时,他总会下意识阖上双眼,无法适应这其实算不上多刺眼的光线。
周围细碎的交谈讨论声,甚至连天地间自然的风声,都在时刻压迫他的耳朵,挑战他的神经。
这是来自生理上的痛苦,是拥有再坚定的意志都无法逃避的折磨。
但除此之外,卫如流没有表现出过一丝一毫的失态。
他步伐稳定,背脊挺直,若不是镣铐囚衣加身,谁都不会觉得他是个被关在牢房里足足十三日的犯人。
这一份镇定自若,令慕秋、简言之、郁墨三人感到安心。
在三人打量卫如流时,卫如流也在强忍着眼睛的不适,于人群中梭巡。
他先看见了郁墨。
郁墨向他招手。
随后,卫如流看到了简言之。
简言之堂堂正正与他对视,微笑。
从简言之的反应里,卫如流猜到了简言之的选择——
这一次,在家族与我之间,你选了我吗?
简言之没有选择他,他可以理解。
但如果简言之决定站在他身边,卫如流会非常高兴。
紧接着,卫如流的视线掠过江淮离,彻底定格在慕秋身上。
慕秋的气色并不憔悴,却瘦了整整一圈。
她似乎是想朝他笑一笑,可嘴角扬起的同时,眼泪也无声无息从左眼眼尾滑落,重重砸在他的心尖。
卫如流动了动被枷锁束缚的双手,感觉到苦涩自舌尖处蔓延,直灌入喉。
北暗牢里持续十三日的折磨并不能让他感到痛苦。
他的痛苦,是因她在痛苦。
死寂到极致的暗牢里,思念也在疯狂滋生,他是靠着对她日复一日的想念度过最难熬的时光。
可如今她就站在他几步开外,他却没办法马上走到她身边,为她拭去眼泪。
***
午时到了。
刑部尚书、刑部两位侍郎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主位。
“大人,请。”刑部右侍郎笑着请刑部尚书坐下。
刑部尚书撩开官袍衣摆,正欲坐下,内侍尖锐的嗓音从外面传来。
“陛下驾到——”
“皇后驾到——”
在场众人愕然。
他们可从来没听说过建元帝会来刑部啊。
更出人意料的是,多年不问世事的皇后竟然也来了。
这这这……
端王下意识看向江时,却见江时微微皱了皱眉,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没有时间多想,龙辇停在刑部门口。
众人俯身行礼,迎接帝后亲临。
场中唯一一个没有行礼的人是卫如流。
他站得格外笔直,缓缓转身。
皇后走得并不快,她的目光始终落在卫如流身上,像是在看他,又像是在透过他看着什么人,盈满哀伤。
卫如流注意到皇后的失态,唇角轻轻一提。
他笑着,眼神却冷厉如刀。
真好,与十年前有关的人全部都齐聚一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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