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训说着往里间走去了。
槿婳不知道他是真的给她写情诗去了,还是趁机到里边去读书。
再过几个月,就是考秀才的时候了。最近穆子训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每次她躺在床下睡觉前,都看到穆子训在灯下读书,等第二天她睁开眼了,他又坐在了窗下。
要不是夜里她偶尔醒来时发现他就睡在她身边,她都怀疑他夜里到底有没有睡过觉。
穆子训是见她新开市忙,才抽空到店里来帮忙和陪她的。
就算他不来,槿婳也不会埋怨他,非常时期,她自愿见他以学业为重。
刚才她的埋怨不过也只是过过嘴瘾。成亲多年,她还会不知道穆子训的性子, “风花雪月”不行,知冷知热倒是会的。
居家过日子,一个“知冷知热”的男人强过那些只会“风花雪月”的。像她爹那种又能“知冷知热”又懂“风花雪月”的实属罕见,万人中怕也难挑出一个。
“少奶奶和少爷成亲这么多年,还这么甜蜜恩爱,真是让人羡慕。”小梅有些羡慕地道。
“有什么好羡慕的,你还没成亲,所以不知道。等你成了亲,你就会发现,再好的男人也有快把人气死的时候。”
不一会,穆子训从里间出来了,手里竟真的拿着一封信。
他走到槿婳面前,一本正经地呈上了信道:“娘子亲启。”
槿婳看着穆子训郑重其事的模样,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她憋着笑接过了信,拿出里边的白纸黑字,打开来看了良久,有些不懂地道:“你这写的什么?”
穆子训看着槿婳深情款款地念道:“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别念了,肉麻死了。”槿婳双脸开始泛红,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这就嫌肉麻了,为夫还打算以后每天都给娘子念上一首。”穆子训道。
听到他似当了真,槿婳都有些后悔了,她不该让他鼓捣这玩意。她哪是真的就希望他给她画眉弹琴写情诗了,不过一时间来了兴头,想使使小性子磨磨他罢了。
槿婳有些发臊地咬了咬唇道:“别,你可别,我可不想天天起鸡皮疙瘩。我如今觉得一首情诗还比不上招香楼的一盘饺子来得实在。”
“娘子想吃饺子呀!我这就去给你买。”穆子训说着乐呵呵地出了门。
“你看少爷多把少奶奶放在心上呀!少奶奶的话比圣旨还管用。”小梅捂嘴笑道。
“你这丫头,话这么多,赶明儿给你找个木讷的老公,看你还怎么说。”
“那有什么?他不说话正好,他若也爱说,岂不天天跟我赛着说,我若说不过他,心里保准不痛快。”
槿婳笑了笑,没再搭话,把放在桌面上的盒子一个一个整理起来……
*
十八里街。
熙熙攘攘中,走出了一位身穿淡蓝色长袍的年轻公子。
那公子肌肤盛雪,气质出众,走在人海里,倒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不仅把一众从他身旁经过的男子比了下去,还把一群女子也比了下去。
那公子停在了美人妆门口,望了眼美人妆牌匾上的芙蓉花标记,若有所思地走进了美人妆。
槿婳正招待客人,见宋承先来了,把客人交给了小梅,走上前来对宋承先道:“宋哥哥,你怎么来了?真是让妹妹的小店都蓬荜生辉。”
槿婳边说着,边把宋承先请进了里屋。
宋承先进了里屋,喝了槿婳沏的茉莉香片,才微笑道:“槿婳妹妹这近来生意如何?”
“还可以。”槿婳道。
她那些纸盒子很奏效,这几日明显觉得生意好了许多,昨日虽比前两日冷清,但大体还是不错的。
宋承先把手伸进了衣兜里,掏出了一盒香粉,放到了桌面上道:“这可是槿婳妹妹店里卖出的货?”
槿婳见了脂粉外包盒上的芙蓉花,笑道:“没错,宋哥哥来过我美人妆吗?妹妹倒没注意到。”
宋承先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反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用这样的外包盒子的?”
“三天前。”槿婳不知道宋承先为什么问起这个。。
宋承先沉默不语,又把手伸进了衣兜里,掏出了另一盒香粉道:“槿婳妹妹好好看看,这是不是你美人妆卖出的货?”
槿婳乍一看那外包盒子,以为是她店里的。直至宋承先把后面掏出的盒子和前边掏出的盒子放到了一块,槿婳这才发现——它们不一样。
那个盒子的构造,颜色,质地方面和她美人妆的一般无二,但盒盖上印着的却不是芙蓉花,而是宝珠花。
槿婳不解道:“这盒子哥哥是从哪得到的?”
“这两盒香粉都不是我自己买的,但我可以告诉你,印着宝珠花的盒子出自宝记,昨儿宝记已开始使用这样的外包盒子包装脂粉香料了。”
“什么?”槿婳难以置信道。
这盒子明明是她设计的,怎么宝记也有,还除了花朵外,每个细节都一模一样。
“按时间看,美人妆在前,宝记在后,个中缘由,槿婳妹妹应是比我清楚。”宋承先道。
一个外包盒子虽不算什么大事,但也是商品构成的一部分。
更何况,槿婳是为了上元节这段时间冲销量,特意设计出来的盒子,如今竟被别家盗取了,那势必会影响到美人妆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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