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中的孩子还要七个月才能瓜熟蒂落,七个月的时间她不是等不起,只是心里这口气着实咽不下。
宋承先道:“你放心吧!郭友长那边我会叫人留意着,他若再敢与你与美人妆过不去,哥哥第一个不放过他。”
“谢谢哥哥。”槿婳感激地说道。
“如今我们已是一家人,客套话就别说了。”
槿婳本还想说些感谢的话,又觉再说未免太生分,便主动地给宋承先倒了一杯茶,缓缓道:“妹妹有一事还得劳烦哥哥。”
“什么?”
“我如今有了身孕,诸事不便,想寻个能管事的掌柜,替我打点美人妆上下,哥哥见多识广,希望能替妹妹留意着。”
她开店以来,又做掌柜又做账房先生又做采购,时常是忙得脚不沾地,以前未怀孕倒也没觉什么,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就算她觉得自己还能顶得住,婆婆和相公也不愿见她这般辛苦。
何况,以美人妆如今这样的规模,不找人帮忙着打理,她只会越来越吃力,反不利于店铺的长远发展。
宋承先点了点头:“这事我倒忽略了,好,我会留意的。”
宋承先和槿婳说完话,起身正要回去,穆子训提了个食盒进来道:“先别急着回去,一块吃饺子吧!”
“子训此时不应该呆在家里用功吗?”宋承先笑道。
槿婳有了身孕后,穆子训一心记挂着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每日里只想守着她,读书的事便搁到一边了。
槿婳替穆子训道:“是我嘴挑,让相公去给我买招香楼的饺子。”
“我倒不是很爱吃饺子,你和妹夫慢慢吃吧!我先回知安堂看看。”宋承先说着走了。
明年就是三年一次的乡试,这考举人不比考秀才,不但试题更难,竞争更大,中取率也更低。但考中了举人,便相当于两脚踏入了官府。举人不仅可以领俸禄,还不用交地税。
正所谓“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中举天下知”。秀才和举人的身份待遇可差得远呢!
当初穆子训考秀才时,槿婳就不太相信穆子训能考中,这回的举人,只觉更加悬了。偏他最近还常围着她,把读书的事都落下了。
槿婳边吃着饺子,边对穆子训道:“相公,从明儿开始,你还是一门心思好好读书罢!”
穆子训听出了她的话外之意,搂过了槿婳的肩膀,温声道:“妇人十月怀胎最是辛苦,娘子如今有了身孕,我若不能在身旁时时照顾,岂不枉为人夫,枉为人父?”
槿婳抿嘴笑道:“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这肚子还没大起来,也不像别的妇人一般害喜,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况且不还有小竹小菊在一旁伺候着吗?你就甭担心了。”
小竹刚好在屋子里给一盆花着浇水,听到这话赶紧道:“少爷,你放心,我和小菊会好好伺候少奶奶的。”
“听到了吗?明年秋就要考试了,现在二月份,这孩子九月份出生,难不成你还要这样守着我到九月。”
“我不守着你,你难道就不会在心里怨我?”穆子训道。
女人家向来爱口是心非。他听闻怀孕的女人情绪很不稳定,槿婳眼下劝他待在家里好好读书,没准明儿就会抱怨他只顾着读书不把她和孩子放在心上。
她之前可是连“书”的醋都要吃的。
“为妻向来有一说一,既开口让你把心思多放在学习上,哪还有怪怨你的道理,”槿婳说着,眼珠子一转,又戏谑道,“再说相公你素来与[商]字不合,你若整天都到这店里来,我怕……”
怕他会把店里的气运带衰。
这一句她没有明说,穆子训却是闭着眼也能猜出来。
他举起手轻刮了下槿婳的鼻梁道:“好……我听娘子的。”
“这才是我的好相公。”槿婳满意地笑道。
对于这次的乡试,不仅槿婳抱的希望不大,穆子训也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极少秀才能一次中举,他的院试成绩又算不得拔尖。
他起初的想法是,明年的乡试权当试水,考得中是祖上积德,考不中就当是积累经验。他再准备几年,下一轮的举人考试中举的机率自会更大。
但槿婳有了身孕后,他的想法改变了。
他和槿婳就要正式成为爹和娘了,他希望他能把中举当成礼物送给槿婳和未来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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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陆的来闹过事后,美人妆的生意低迷了好一阵。槿婳觉得这实属正常现象,并不怎么担心。
群众都是善忘的,等过了段时日,大家嘴里都不提这事了,这事的影响便也过去了。
她得提防的是郭友长再次对美人妆下手。只是她如今有了身孕,得顾着身子,许多本欲亲力亲为的事,此时也不得不放手。
作坊那边,她基本都交给了向小湘。向小湘虽然木纳,但在制作胭脂水粉这事上向来一丝不苟。有他在,工人们不敢偷懒懈怠,产品也有质的保障。
至于店铺这边,她也想找人帮忙打理,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宋承先受了她的嘱托,一直替她留意着这事,可到了四月,这事还一点眉目都没有。
槿婳有些着急,在穆子训面前提了好几回。
穆子训想起了以前穆家商行里有个叫赵秀山的掌柜为人十分可靠。穆里侯生前也常在众人面前夸他,便跟槿婳推荐了赵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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