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出生时就双腿瘫痪,一辈子只能坐在轮椅上。
对傅乘,余夏的忌惮不如对薄司寒多。
纵观《豪门宠爱》前后,傅乘前后出现次数较少,不良于心但明辨是非,是个温柔的人。
等到了饭店,便有服务生领她绕过七绕八拐的走廊,推开精致漂亮的门,余夏就见不远处坐在轮椅上穿着黑西装,打着黑白斜细条纹的男人冲她笑道:“余小姐。”
他五官线条少了三分少年人的柔和,多四分硬朗,脸色略显苍白,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恰似一汪深潭,细究不得。
余夏迎上去笑着下意识伸出手道:“傅总,幸会。”
傅乘顿了下,微微笑着握住了她的手,再抬眸望向她时,深潭似的眼睛里涌动着几丝异样神色,笑意渐浓了些道:“幸会。”
简短的寒暄后,点餐后步入正题,谈的正是城西开发案合作。
这件事情本应傅乘跟余向城谈,却不知怎的傅乘率先找上了她,这顿饭宾主尽欢。临走时余夏又与傅乘握了握手,“再见。”
“再见。”傅乘握着她的手紧了三分,视线落在她身上时有几分炽烈。
那是,余夏无法理解的眼神。
没过几日,余氏集团就接到江宴抛出的橄榄枝,希望能一起开发城西那块地,由余夏带企划部与江氏集团洽谈。双方接洽的时间越来越多。
为了提高工作效率,江宴决定将办公地点转移到山间别墅,隔绝外界干扰。
临走时专程驱车来北城区接余夏,余夏收拾好东西坐上车,两人闲闲说了点话。
在路上时,江宴手机“嘟嘟嘟”响了起来,他瞥了眼手机眉头紧皱了起来,似有些不悦。
余夏望见屏幕上“余秋秋”的名字连忙别过眼去,伸手理了理头发。
就听江宴低声不悦说着什么,她隐隐听见江宴低沉不悦的声音,“嗯”“没事”“别担心”“挂了”……那句“挂了”提醒了好几句。就这样,电话陆陆续续打了半个小时。
余夏抬手看表时,已然有些焦躁,在十字路口过红绿灯时,她抬眼就见车子朝对面驶去,紧接着就见侧面一辆货车朝这边冲了过来。
“轰——”
“砰——”
一阵天旋地转,车窗玻璃碎裂朝她飞射而来,脑子一阵天旋地转。
粘腻的血液从额头滑到了脖子上,车子被撞翻,汽油味和血腥味蔓延,在她鼻息里流窜,她意识朦胧而模糊,整个人被卡在副驾驶上。
“阿夏!”
“阿夏。”
有人慌乱朝她冲过来,将她从车里面捞了出来。
她靠在他略显薄凉的胸*膛上,失去了最后的光源。
她想喊那个人的名字,可怎么也喊不出来。
等醒过来时,周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耳朵里喧嚣沸腾,身体里流窜着刺骨的痛。
失明,像一根针刺落在她的神经上。
而江宴,在那场车祸里,随着安全气囊的弹开,搁火车远一些,断了三根肋骨,调养一段时间就好。
他进病房时,伸手抱了抱她,将下巴抵在她肩头压抑着痛苦低声道:“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那天……”
“你闯了红绿灯。”余夏干裂的唇动了动,虚弱重复道:“你、闯了红绿灯。”
有温热的液体落在她的病号服上,一滴又一滴。
她能感受到,江宴扣着她的肩膀,手指微微发颤,深深注视着她。
半晌,江宴道:“余夏,我会娶你。”
第45章 45过去(3)
失明后,几乎要将她整个世界摧毁。
她被接回了余家照料,笨拙得像个刚出生的小孩儿。
就连摸索着下床喝水,她都会时常撞翻杯子,地上碎玻璃不知被女佣捡了多少次;明明只是简单的小事,女佣们总用待小孩子口气说“小姐别去做那个”“别去做那个”,就好像……她彻底变成了一个废物。
成年以后,她学到的第一件事情是不给别人添麻烦。
可现在,她无论做什么,都在给别人增添麻烦,彻底成为了别人的累赘。
赵翩翩来看她时,抱着她狠狠哭了一顿,哽咽着语无伦次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对不起,我没能……照顾好你……踏回来……坑定要怪我了……”
后面的话含含糊糊,有些听不清楚了。
或许是赵翩翩泪如泉涌,倒将她心底的悲伤难过冲淡了不少,拍了拍她肩膀笑道:“不关你的事。”
赵翩翩揩揩眼泪,抽抽鼻子拉着她往琴房走,“走,我们去弹弹钢琴,你好久没弹了。”
好像,是很久了。
余夏记得,高三那年为了参加全国高中生钢琴比赛,几乎每天都在练琴。
但后来,就荒废了。
赵翩翩扶着她的手指一个个琴键按过去,清脆干净的“哆”“咪”“发”钻入她的耳朵,她仿佛能感受到钢琴上每个琴键的生命力。
弹琴时,像是有无数源源不断的力量,让她重新振作起来。
接受失明这件事情后,她躲在家里修习盲文,练练钢琴,日子一下子便过得松散了许多。
倒是,江宴来看她时被拦在门外,被赶来的秦孑撞见,互殴了一顿,挂彩离去。
有时候余夏会想,如果江宴没说那句“我会娶你”,她对他的恨意或许不会加深到这把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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