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颗纽扣顺利扣好。
紧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
稍稍整理完衬衫,她才狠狠松了口气,默默在*心底比了个耶。
程斯年低声笑了下,头靠在她肩膀上道:“你怎么又忘了,第一颗纽扣不扣的。”
这里处处危险,说不定下一秒就能葬身,但他自私的希望能在这里多留一秒。无论她是过去的阿夏,还是现在的阿夏,陪在她身边都是他。
不是别人。
一旦出去,他就得重新将她记忆拿走,就好像从来没发生过一般,与她再次形同陌路。
他们,好不容易才开辟出现在的局面,将世界导回正轨。
“不扣么?”余夏尴尬笑了声,没注意到那个“又”,抬手给他第一颗纽扣解开,“我第一次给人穿衣服。”
这还是,他第一次打趣她呢。
“你是不是喜欢上秦孑了?”程斯年声音软绵绵的,或许是衣衫被穿上后渐渐放松了些,不知不觉想起之前跟余夏拉拉扯扯的秦孑。
心情,有些微妙。
“我发誓,我没有!”余夏举手起誓,颇有些激动自证清白道:“我跟他只是未婚夫妻关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种,不对不对,我们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你别看我跟他那样,其实是他想追我……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过几天就去退婚了。”
不知为什么,总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
见他双眸紧闭似在休憩,她没由来的烦躁焦灼,总觉得没解释清楚,戳了戳他的肩膀道:“你懂我的意思么?”
“那江宴呢?”程斯年掀开眼皮,直直望向她问。
被那双黑眸盯着,余夏不知怎的都快窒息了似的,“没、没有。”
“不对不对,江宴不喜欢我,他喜欢我姐姐余秋秋……”她顿时想起把江宴当小跟班留在身边,思路一通就明白程斯年肯定误会了。
这回,解释清楚了。
程斯年喉咙里发出浅淡的笑,“你到底,在逃避什么?”
余夏:“???”
我什么也没逃避啊。
“他一直,很喜欢你。”程斯年深深望着她,“你难道,看不出来么?”
余夏灵光一闪福至心灵,眼珠子转了转,摸了摸下巴笑道:“是是是,看得出来,他可喜欢我。但是我嘛,就是不喜欢欺负过我人。”
难怪之前一直抹掉她的记忆,原来是吃醋,不仅吃秦孑的,还吃江宴的……
程斯年怔了怔,望着笑容灿烂的少女,“你不喜欢他,是因为他欺负过你?”
“嗯。”余夏点头,谈及江宴时有些不高兴:“难道你会喜欢上一个经常欺负你的人么?我不喜欢丢脸,也不喜欢被误会,更不喜欢受责罚,每次去揣测他的心情,每天像是乌云罩顶一样生活。”
或许是高中时期所造成的影响,总让她对江宴有种本能的抗拒。
就像是,被蛇咬过一口,就再也生不起任何好感。
“可是,如果他以后会很爱你,宠着你,给你所有你想要的呢?”程斯年眸光闪了下,几不可查的蹙了蹙眉:“他会因为你变得更好,更优秀,对于他来说,你是他的救*赎。”
“那我也不要啊,我又不是菟丝花。”余夏望着他笑了下,眼眸明亮,右手撑着下巴道:“我就是不喜欢欺负过我的人嘛。”
程斯年眸光闪了下,见她半开玩笑又半是认真的模样,手指动了动想揉了揉她的头,但四肢虚软,良久唇角露出浅淡的笑:“不喜欢,也没有关系……”
“那你以后……”别抹我记忆了。
余夏以为将人哄好了,顿时兴高采烈想提出这事儿,谁料不远处传来一声慌张尖锐的求救声将她的话打断了。
“救命!救救我!”
“啊啊啊,妈妈救我!”
两人顺着声源处望去,就见两名十岁左右一男一女的孩童跌跌撞撞朝他们跑过来,身后追赶着几个黑影,三人高的黑色斗篷将雾气笼罩,泛着红光的眼睛瞧着可怖。
程斯年硬撑着站起来,扣弦拉弓,嗖嗖嗖几声白色的光箭射入黑气,那黑气顷刻间消散。
那小女孩儿浑身脏兮兮的,冲过去抱住余夏大腿,一双亮晶晶的眼眸梨花带雨,哽咽道:“姐姐,姐姐,救我,救救我。”
“别怕别怕。”余夏摸了摸她的头,望了眼正在射杀黑影的程斯年,连忙将不远处跌倒在地上的小男孩扶了起来,那小男孩慌张的抓住余夏手臂,紧张兮兮道:“姐姐,救我,我不想死。”
“不怕不怕,有哥哥在,不会死。”她拉着两个孩子退到安全些的地方。
空中的黑影被消灭殆尽,程斯年转头就见藏在余夏身后一左一右的孩子,他眼眸出奇的冷冽,一步步走过去,空气中徒然多了股灼人的压抑气场。
“放开她。”
“姐姐,大哥哥好吓人啊。”小女孩拽着余夏的手活像快被吓哭了似的,拼命往余夏身后缩。
这一瞬间,余夏脑子里瞬间闪过程斯年的话,被拽着的手顿时僵了僵,吸了口气装作无事笑道:“不吓人不吓人,哥哥在跟你们开玩笑呢。”
被流放的人。
到底是些什么样的人呢?
“说,你们是怎么被流放的?”程斯年面无表情,冷漠似高山雪原,不近人情。
余夏是第一次见他这般冷漠的表情,没有丝毫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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