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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寂静无边的空气当中,突兀地传来了一声铃铛响,“叮——叮——”
    长发青年金色的睫毛上还有深潭水潮湿的痕迹,他缓缓睁开了眼睛,长睫上的水珠一骨碌落下,却遮掩不住里面深沉的戾气。
    是小奸细。
    “她当真不知道天地契约之事么?”
    轻飘飘的疑问句,仿佛没有什么情绪,却像是在说什么匪夷所思之事。
    毕竟真的有人会找两次死么?
    但是龙骨剑知道今天月圆之夜,孽龙总是疯得很严重,生怕他被激怒,战战兢兢地提醒道,
    “您还记得天地契约上说的么?”
    “要是她被重创波及神魂、或是近乎丧命,您都会感受到的,您说她要是真的被抓去采补,万一采补过头……”
    话到一半却停住了,因为它发现姬无恕完全没有在听,而是看着某个方向,眼神晦涩难辨。
    龙骨剑顺着姬无恕的视线过去,就见到不远处山脚下,沉眠的巨龙前头,整整齐齐飘着青烟。
    姬无恕收回了视线。
    是的,那个小奸细,虔虔诚诚地给他上了三炷香。
    “你死之后,必永不能享人间供奉,只配受千万人唾骂,永世不得超生!”
    “什么龙神?如此孽龙也配称之为神?!”
    ……
    他诞生之前,龙之一族人间信徒无数,庙宇遍布天下,香火鼎盛,受万世供奉。
    他诞生之后,三千年岁月,龙成了恶的化身,受千年唾骂。
    三千年里,这是第一支香。
    喔,还买错了,买成了合欢香。
    龙骨剑就看见青年收回了视线,慢悠悠地起身,水珠从过高体温的体表蒸发,雾气幻化成了黑色的宽袍大袖,长发却还在滴滴答答滴落潭水,俊美的青年却浑不在意,提起龙骨剑就走。
    第9章 想吃甜甜 十指相扣
    城主府。
    为了庆祝带回来个天阴之体的炉鼎,鬼蜮城主设宴款待部下,元敬之也在场。
    “这药鼎体质要是好好养着,可是大有裨益,杀了岂不是可惜?”
    “待我用她疗好了伤,就将她的消息散布出去,到时候另外两城自然心动,倒不如放去拍卖行,待价而沽。”
    ……
    舒甜甜捏紧了手心,却被侍女推了两下,不得不硬着头皮出去了。
    她有一张极为惊艳的脸,两汪黑白分明的黑水丸,水洗过般澄明漂亮,鼻尖一点小痣,让本来有点儿漂亮精致得像是娃娃的面容平添一股生动的娇憨,明明打扮得灰扑扑的,仍然漂亮得像是修真界千万年开一朵的凌霄花。
    那些邪修们眼中的惊艳一闪而过,眼神更是大丝毫不加掩饰,就连一向是唯利是图的鬼蜮城主也吞咽了一口口水,朝着美人招了招手,“过来。”
    舒甜甜一直在看元敬之,但是他此时阴沉的目光盯着舒甜甜,却没有开口。
    若是城主没来,元敬之还能顾及凌若水放舒甜甜一次;但是如今的情况,元敬之断不可能帮忙的。
    舒甜甜也知道这个道理,深呼吸了一口气。
    被推着朝城主走去的时候,假装一个趔趄,其实悄悄地掐了一个决。
    寂静的夜空当中,极有穿透力的铃铛声响了起来。
    寂静的人群瞬间一片哗然,各个面色煞白、战栗不已,看向了发声之处——元敬之手腕上的小铃铛。
    这铃铛自然是在第一次抓到舒甜甜之时,从舒甜甜手中拿到的,元敬之隐约察觉到了这小铃铛恐怕不是凡品,故而留在了手中。
    于是,元敬之也是反应最快的,他上前了两步,猛地抓住了舒甜甜的手,惊惧咬牙道,“你疯了?!”
    舒甜甜被他猛然爆发的灵力冲得摔倒在地上,差点吐出一口血来。但是她咬着牙,冷冷地看着元敬之。
    舒甜甜在转运司被元敬之抓住了手腕的时候,就看见了小铃铛在他手里。她的小铃铛有个鸡肋作用——一掐诀就响,大概就和修真界的橡皮鸭差不多。
    舒甜甜当然不是疯了。小舒医生不是什么狼人,因为医学天赋高,上辈子导师直荐她去研究院,这辈子更是被天机宗保护得很好,所以两辈子生活的环境都单纯,除了搞研究外,最喜欢咸鱼躺平数钱。
    但,并不代表她就是块面团儿。就算真要选一个死法,比起被这个劳什子城主折磨致死、拍来买去,还是被虚渊老祖干净利落地杀掉痛快些——还可以拉着他们一起去死,那不是还顺便报了仇?
    况且,她觉得自己在大魔头面前,并不是必死无疑。
    城主面色也变了,霍然起身,化成了一阵黑雾就要遁逃。
    然而舒甜甜才支起身,就看见刚刚才消失的城主,却仿佛是被什么半空中什么无形的东西反弹,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一片死寂当中,舒甜甜听见了上一次在娘娘庙里,那记忆犹新的脚步声。
    就像是一条冰冷的蛇滑过了心尖上,有种让人浑身冰凉、仿佛被什么无法名状的恐惧摄住了心神的感觉。
    元敬之本来还死死地抓着舒甜甜的手,一直到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下一秒元敬之胳膊上冒出了丝丝缕缕的青烟,他发出了无声的惨叫,捂住了胳膊疼得滚做一团。
    舒甜甜下意识地想后退,却仿佛是一瞬间被控制住了心神,再也不能支配自己身体,只能随着青年一步步走近,她也恍恍惚惚地跟在了鎏金黑袍的高大青年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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