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性子上可能有一些冒进,但一个春禧殿里个个都是沉稳的人也是不大可能的。
“你干爹不是病了?”
“现在情况怎么样?”
“病的太重了,被移出宫里去了,我是想管也无力回天。”
百福叹了口气,说道:“我能做的也不多,顶了天就是给他找个好地方埋了,再买个气派的墓碑而已。”
向迎又和这个小太监聊了一会儿,趁着聊天的功夫,他出去上了一个如厕,而后接住这个时间,赶紧去了一趟延禧殿里。
延禧殿的偏殿正住着的布常在。
原来,方才金微云便让他联络一下小格格的奶嬷嬷,以便能够直接拿到小格格被布常在虐待的证据,或者说是能让奶嬷嬷直接向康熙举报布常在虐待小格格。
但向迎却皱着眉头,端上药,在百福疑惑的眼神中,回到了春禧殿里,看到金微云正在拆绷带,等拆完了后说道:“主子,喝药了。”
金微云嫌弃的接过去,听着向迎禀报。
“奶嬷嬷说这事儿她不清楚,只是以前布常在对小格格多有疏忽,让奴才不要乱说话。”
向迎也困惑了。
这碧柳说的好好的,说是让自己联络奶嬷嬷就能得到证据。
但是等向迎一联系这奶嬷嬷的时候,这头又变卦了。
金微云笑了笑说道:“这便是怕了啊。”
“这攀咬主子的事情若是不成,她这全家都要被她连累,说不定往下几代都翻不了身,几辈子的罪人。”
“就算是她可怜小格格,可这感情,和这全家的脑袋都挂在她身上的事情一相对,她也不敢做。”
向迎这才明白。
“那主子,现在——”
金微云沉吟了一声,说道:“这事儿麻烦了。”
现在金微云不怀疑布常在虐待小格格事情的真假了,而是要如何让奶嬷嬷反水,敢于向康熙直接告状。
“若不然,在什么时候,让皇上自己看见这伤痕,让皇上自己去查。”向迎也出了个主意。
金微云:“这也是个办法,但这是最不得已的办法。”
金微云明白,小格格和康熙之间根本没有多少相处的机会。
倘若是康熙直接撞见了小格格身上的伤痕,那么设计这出撞见戏码的人也会吃到挂落。
其次就是——
“小格格本就与皇上子女缘淡,这为了小格格日后着想,恐怕还是让小格格亲口与皇上说,勾起皇上怜爱的心思、被人记挂着为佳。”
要不然,小格格也只是一个被触犯皇家威严,需要严惩的工具人而已,用过了之后也被皇上遗忘。
那么小格格连现在的待遇都没有。
现在好歹是有布常在这个亲娘在,吃穿住还是可以的,就是时而被毒打。
等布常在也不在了,小格格又被康熙遗忘,那日子才真不是人过的。
毒打都是个小事儿,恐怕活不活到大才是最重要的。
金微云估计,奶嬷嬷也是想到了这些才会在心疼小格格的时候,也不敢反水布常在。
谁能担保这些变幻不定的事情。
金微云摸了摸手上修长的指甲,是该染上颜色了。
“你再去接触接触,拿些钱财过去。”
金微云看着向迎下去,目光悠长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又喊了一声白嬷嬷,说道:“嬷嬷,我想去趟端姐姐那儿染指甲,您待在宫里看着吧,让烟雨跟我去一趟。”
这边的端嫔正在佛前礼佛。
侍女劝道:“主子,您昨儿今儿连着都跪了两天了,在跪下去恐怕膝盖上都有淤青了。”
端嫔看着佛像,只是叹气。
侍女也难受的抹了抹眼睛。
“这宫里也没个人气,就剩下礼佛的事情能做了。”端嫔在侍女的搀扶下,艰难的起身。
明明这也是一个桃李年华的女子,却活活像是一个耄耋之人,留下了冷清的背影。
侍女便说道:“那主子便和皇上说了那德常在肚子里的事儿,皇上定会念及旧情,允了主子的。”
端嫔转动着手上的佛珠。
“我也不是佟佳氏那样的出身,只要看不见是小格格还是阿哥,是没有这个机缘的。”
但是真等端嫔看到到底性别是什么的时候,那个孩子的归属权已经牢牢的被佟贵妃攥在了手里。
端嫔现在,颇有自知之明,她一个内务府正黄旗包衣,能坐到今日的位份上已经是极限了。
年少时候轻狂落得了女儿也没活下来,现在只怕一步行差踏错,连累了自家阿玛额捏。
端嫔正郁郁寡欢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俏皮的声音。
“端姐姐。”
“有人来瞧你了,可欢迎?”
定睛一看,就是金微云一身靛蓝色的旗装,欢快的小跑了进来,烟雨在后面紧紧的扶着。
“怎么来了?”
端嫔虽然惊讶的,但是也开心。
这宫里投缘的人不多,就显得投缘的那两个非常重要了。
“妹妹找姐姐涂涂指甲。”
“听说内务府新上了两个颜色,涂上可好看了。”
金微云笑意吟吟的,把内务府刚拿来的颜料拿了出来。
端嫔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叹道:“哪里还用得上这些,你这样的年轻人涂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