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彦昭道:“你的意思是?”
宋羡道:“没有乔副将从中周旋,常山在拒马河不会如此顺利,与王俭来往的人也是乔副将。乔副将跟随宋启正多年,宋启正一直对他信任有加,此时孤注一掷帮助宋旻,本就可疑。
到底是乔副将为宋旻卖命,还是乔副将利用宋旻?”
程彦昭明白过来:“你倾向后者?”
宋羡点头:“李大人亲自查问王俭,我们先不要插手,你将审问宋旻身边人的事交给曲承美,带着人仔细查乔副将。”
程彦昭低头去看手中的文书。
宋羡淡淡道:“边走边看。”
这是催促他去做事,程彦昭道:“这深更半夜……”
宋羡指了指窗外。
天已经亮了。
程彦昭脸上立即浮现出哀怨的神情,他是不是哪里得罪了宋羡?让他这样马不停蹄地奔波?
一天一夜能查出的东西不多,但光是王俭其人,就足以让宋羡警惕,王俭在北方多年,前世还进了军器监,那时候宋旻死了,宋启正早就被他夺了权,王俭不但没有被牵连还入了仕。
与王俭背后之人来往的可不止是宋家。
宋羡不指望一下子将所有人都查出来,他一面让程彦昭继续追查,他则沉下心借此整饬北方军营,将他的人手安插在宋启正军中。
宋旻的案子到了京城,皇上必定勃然大怒,宋启正难免被牵连。
但宋家不会就此衰落,他平息此事立下大功,要做的就是将宋启正被削减的军权攥在手里。
这样一来,接手宋启正麾下的将士,比前世更快也更顺利。前世他虽然夺了权,却也经历了战乱和内斗,死了不少人,付出了代价。
宋羡恍了个神,这一生重新来过,或许不必用前世那般激进的法子,这样许多人和事都能够被更好的保全。
宋羡垂下头继续忙公务,当他再看向沙漏时,已然过了未时。
宋羡站起身准备回去看看祖母。
带着人一路回到了宋家宅邸,管事来禀告道:“老爷、夫人都在呢,大爷要不要……”
宋羡淡淡地道:“不用了,我回来看祖母。”
管事应声退下,不敢再说什么,三爷被抓,府中乱成一团,夫人哭了整整一宿,老爷和几个心腹一直在书房里没有出来。
二爷昨天去衙署等大爷,被老爷知晓之后,责骂了一番,眼下也被关在院子里不准走动。
现在大爷回来了……他们唯有向老爷禀告一声。
宋羡脚下不停,一直走向后宅,过了长廊之后,眼前就是宋老太太的院子,他微微松了口气,刚要整理好情绪去见祖母,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
宋羡心绪这才完全从公事中挣扎出来,他转头看常安:“谢大小姐来了?”
常安应声道:“大小姐午时过后就到了府里。”
宋羡脚下步子更大了些,人刚刚走到宋老太太院子里,就听到屋中传来宋老太太的笑声。
“你这孩子,真是会哄人。”
第一百一十章 笑个不停
宋羡站在院子里,管事妈妈见到就要进门通报,却被他伸手阻止。
屋子里说话声还在继续。
宋羡说不清多久没听到祖母这样兴致勃勃的说话了,声音也比往常要有精神,他不想任何事去打扰此时屋子里的气氛。
宋老太太和谢良辰正说得兴起,也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宋老太太也将面前的一碗甜丝丝的蛤蟆油炖牛奶吃下了肚,这东西她是不想吃的,但是听到陈家村采药、卖药的经过,宋老太太也不舍得浪费这么好的东西。
宋老太太看向谢良辰:“还有什么有意思的事?”
谢良辰坐在锦杌上笑道:“有一桩,您知道毛织物吗?”
宋老太太道:“家中有羊毛做的毯子,我年轻的时候跟着老爷东奔西走的时候,家里也买过毛织物,那时候觉得很贵,但是暖和。”
谢良辰道:“我们陈家村今年也做了不少毛织物,是我买来羊毛做的。”
宋老太太仔细地听着,没想到这时谢良辰轻轻地用手指“嘘”了一声,一副不想让人知晓的模样:“有件事就连我外祖母都不清楚,这毛织物差一点就做不出来。”
“哦?”宋老太太有了兴致,“为什么呢?”
谢良辰噗嗤笑出声:“我根本不会用二舅舅买来的织机,那织机委实老得很,我跟着会用织机的婆婆学了许久,却都没有学会。
那时候真是苦恼,买旧织机和羊毛用了不少的银钱,图样画了好几天,都已经准备齐全了,最后发现就是做不出来。
我憋在家里好几日,终于放弃了,但外祖母每日都来问我如何了,我怕外祖母担忧,没想好解决法子之前不准备告诉她,就应付着说一切都好。
后来因为要卖药材,我忙碌了两日,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外祖母、几个舅母和堂妹都站在院子里,堂妹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一场,我心里一沉以为出了什么事。”
谢良辰停在这里,宋老太太完全被谢良辰的话吸引:“到底怎么了?”
谢良辰道:“堂妹说,她进屋帮我拾掇屋子,不小心碰到了织机,弄坏了我做的织物,堂妹将这件事告诉了外祖母,外祖母进去帮忙,越帮越乱,两个人彻底慌了神,就将村中的女眷都叫过来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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