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衣衫还是没那么容易就烤干,尤其被这样湿淋淋地穿在身上,谢良辰看着宋羡就觉得心里发冷,宋羡看起来倒是不在意。
宋羡将两个军匠商议的结果说给谢良辰听。
能听懂的陈咏义和陈初二几个都没有走。
外面雨大,屋子里这几个人听得出神。
高氏好奇地伸头看了一眼,只觉得那纸笺上的纺车轮子说不出的大,看着怪唬人的。
这么大的纺车真能行?
宋羡道:“原本想要两个军匠去陈家村,照这图上画的做做试试,既然谢大小姐来了,也就不用再折腾,在赵州做出来吧!”
在赵州做有几个好处,将作监里面的用具齐全。
谢良辰看着眼前的图入了迷,仔细地辨别军匠在哪里做了改动,果然比她想得要周全,如果让她想到这一步,恐怕要十天半个月。
宋羡看着眼前的少女垂着眼睛,眉宇中有几分欣喜,如同有一泓月光落在她身上,他心中也跟着涌出几分暖意,就连紧贴在身上的衣袍,仿佛都少了几分湿冷,多了些许的妥帖。
谢良辰道:“不知一会儿能不能见见军匠?”
宋羡点头:“这两个人不去将作监做其他差事,会跟着你先将纺车做出来。”
谢良辰笑着感谢宋羡:“多谢将军帮忙。”
宋羡声音更加柔和几分:“你们这个院子小,来来往往又都是做风匣的人,恐怕不太方便,不如去将作监旁边的小院子里。”
陈咏义道:“我与初二跟着辰丫头过去。”
宋羡看向谢良辰:“还有什么我没有想周全的?”
宋羡安排的这样仔细,谢良辰哪里还有别的话说。
旁边的陈子庚道:“我也陪着阿姐一起去。”
炭火将屋子里烘得暖和,高氏去灶房做了一碗驱寒的汤水。
宋羡将热汤喝了,低头看到谢良辰裙裾下那双青色布面的绣鞋,绣鞋底磨的发薄,可见这段日子她走了多少路。
本想再在这里坐一会儿,想到她急切的心思,宋羡站起身:“我先去趟将作监,等一切准备妥当就让常安来接你们。”
谢良辰等人忙相送。
雨还没停,大爷怎么突然要走了?常安将第三碗水喝下,向高氏道了谢就追了上去。
宋羡离开了刚刚暖起来的屋子,忍着扑面而来的湿冷和寒意,不留痕迹地向门口的谢良辰看了一眼,这才驱马向将作监而去。
“宋将军真不容易,”高氏喃喃地道,“身上的衣服还没干呢,刚喝了一口热水,这就又走了,也就仗着年轻身子骨好,否则定要受寒,说到底都是为了镇州、赵州的百姓。”
宋将军不止是为了百姓,还为了谢大小姐,在赵州看到了苏怀清和苏老太爷、何三之后,宋羡心里就十分不痛快,他赶去之前,苏老太爷正留谢大小姐说话,早就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却要“相谈甚欢”。
宋羡觉得若是自己再晚去一会儿,将谢大小姐姐弟送回院子的人可能就是苏怀清了,枉他之前还觉得苏怀清有些自知之明,这个人做事不声不响,非要等到谢大小姐来赵州时,掐准了时辰拦上这么一道,否则无论是他还是谢大小姐都不用淋雨。
早些将将作监旁边的院子收拾出来,将谢大小姐、陈子庚几个接过去,放在他眼皮底下,他才能心安。
雨停的时候,宋羡刚好交待妥当,身上的官服干了又湿,湿了再干,若非整日进出军营,真要被冻病了。
看着军匠和陈咏义开始忙碌着造纺车,宋羡才得了空回去梳洗换衣袍。
谢良辰做了苏叶糖饼递给常安:“紫苏可以驱寒,热好了你们吃一些。”
一摞糖饼,足够宋羡和常安两个人吃,不过常安有自知之明,就算大张旗鼓去灶房里熬药喝,也万万不能与大爷抢糖饼吃。
宋羡回到住处,换上干净的衣袍,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走出内室又瞧见桌子上热好的糖饼,心中剩下的都是愉悦。
拿起糖饼尝了一口,加了紫苏的味道有些奇怪。
宋将军吃着糖饼,想着心里的那个人,等再回过神时发现一摞糖饼都进了他的肚子。
……
将作监后的一处院子里一直发出“叮叮咣咣”的响动。
陈咏义和陈初二不停地干活,军匠与谢良辰商议纺车的细致之处,做好了车架,做大圆轮,这轮子与手摇纺车相似,只不过轮子要大上不少,然后是摇转的把手,绳弦带动旋转,加捻,卷绕。
大纺车做出来之后,陈初二双手握住把手摇动,众人盯着大纺车仔细地瞧。
高氏连声道:“有了,有了,转一圈就能捻出不少,从前我们都是手做,做的慢,线也没有这个精细。”
高氏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大纺车带回陈家村,郑氏她们见到了定会又惊又喜。
谢良辰按捺住心头的欢喜,看向军匠:“木架还能不能打得更大一些,再多加几个锭子。”
多加锭子就能纺的更快,一个大纺车用起来及得上十几个小纺车,能节省不少人手。
军匠思量片刻道:“我们改改图再试一试。”
两天的功夫做了三架纺车,一架比一架大,最大的一架,需要一个人用双手的力气才能转动,但是几个锭子一起缠绕,那景象看着就让人血气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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