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那句话就是刺刺人,可没有让年纪都能当他爹的人在面前自打嘴巴子的意思。
看到平日里和蔼可亲的庄长在外人面前如此卑躬屈膝,不少反对派的庄民都羞愧地低下了头,同意派也扭过头去不忍再看。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庄长也是豁出老脸去了,搓着手看向被几人围在中间的苏云韶,“姑娘,我是蛊庄的庄长,那蛊王的尸体本就是交给我们铁家世世代代保管的,说难听点,该怎么处理还轮不到别人来说。”
庄民们此时才想起来这个关键点来。
整个庄子的养蛊之术都源自于铁蛋和燕儿的父亲,铁家人掌握着更复杂更纯熟的养蛊术,尸坑的蛊都是铁家人在养,其他村民仅是依样画葫芦而已。
没有铁家人,他们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会,哪来的资格在这为难一直帮着他们的铁家人救人?
庄长的这一番软硬兼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令反对派之中再没不和谐的声音冒出来。
会用自打嘴巴的法子来逼萧成退让,也是看出萧成嘴硬心软的个性,最好攻破吧?
苏云韶暗暗竖起大拇指,这就是年长者的智慧啊。
他们几个本就没打算撂挑子不干,只是想阻止事情闹得更大更不可收拾,有了庄长递来的台阶就顺着下坡。
“那就劳烦庄长带个路吧。”
这就是应下帮忙了。
庄长大喜,“哎”了一声,摆摆手,庄民们立即从中间向两边分开,让出一条路来。
庄长和铁树在前面带路,中间是苏云韶他们九人,再后面是跟上来的庄民们,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着蛊庄的背后而去。
经过夭折孩童坟场时,苏云韶看了两眼没看到红衣善儿的踪影,经过蛊庄祖坟坟场时也没有。
一行人接连绕过两个坟场,来到蛊庄背后盆地阴面的一处山坳。
庄长往山坳下一指:“这就是蛊庄养了四百三十六年的尸坑,也是蛊坑。”
苏云韶等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下一看,发现那是一个人为挖掘出来的直径三十来米,深度二十来米的圆形坑。
坑底躺着几具零零散散的尸骨,有的只剩下小小的头骨,有的还有小半个身子,上面爬着密密麻麻的各种蛊虫,一个咬着一个,一个背着一个,数量之多,看得人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苏云韶没有密集恐惧症,看着也不舒服,移开了目光。
“你们就从这里挑选合适的蛊虫回去养,再给刚出生的孩子种下?”
庄长:“会养蛊的自己挑几只回去培养,不会的就挑一只回去种,大多还是自己培养,也方便根据孕妇的身体状况养个差不多的,否则太弱了种下去可能蛊虫就死了,太强了种下去孩子死了。”
以上都是理论常识,实践操作上没那么容易,可要有那么简单好调整,蛊庄就不会有那么多夭折的孩童。
身后的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声痛哭,“我的儿啊——”
这就像是一个信号,其他人跟着哭了起来,有哭得很大声的,也有哭得比较隐忍的。
庄长回头看了一眼,面带哀伤地说:“文娘的儿子前几天死了,尸体刚丢下去没几天,下面那具被吃一半的就是她儿子。”
苏云韶克制住根据特征去找尸体的冲动,其他人已经迅速地找到了那具尸体,此时此刻他们无比痛恨自己的眼力好。
若是视力没那么好,就不会看见那具幼小的尸体被蛊虫一点点啃噬的画面。
最先被撕咬掉的是表面的那层皮,其次是里面的血肉和筋膜,骨头是最难咬的,所以大多蛊虫不会去碰,留给蛊虫群里个头最大的蛊虫。
那种蛊虫的头顶长着一只小龙虾似的大钳子,一钳下去能在骨头上钳出一道痕迹来,钳个几下,再往痕迹上吐口水。口水具有腐蚀性,将骨头融化得差不多了,那只蛊虫就会埋头进去吸食。
“妈妈咪呀。”曲芜华一个激灵,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你们看到这样的场景,居然还要把蛊虫放到身体里去,让蛊虫在你们的身体里待到死为止,除了牛逼我真的说不出第二个词。”
庄民们沉默了。
如果可以,谁愿意把这样毛骨悚然的东西放到身体里去呢?那不是为了生存,没办法吗?
庄长苦笑:“这就是我们每一代铁家人都在尽心尽力培养蛊王的原因,只要蛊王早一日诞生,蛊庄庄民就能早一日脱离苦海。”
说到这里,庄长有些疑惑:“姑娘是从哪里找到蛊王的?不瞒你说,我几乎每天都来,就是没看到蛊王。”
几个参赛者呵呵笑,我们能告诉你是从坟里挖出来的吗?
苏云韶没那么傻,含糊地往回指了一下:“就在那边,我不是也养了一只蛊吗?是它抓到小胖子的。”
庄长恍然大悟:“所以我还是培养出了蛊王,只是小胖子太会跑,我没有第一时间抓住它就再也没机会抓到它了。”
苏云韶心说:那可不?你们蛊庄的人可不会去挖坟。
“庄长,上一任蛊王的尸体就在这吗?”
“稍等。”庄长把腰间别着的那支竹笛放在嘴边,吹奏起了一首曲子。
那竹笛是特制的用具,能发出一般人听得到和听不到的声音,通过这两种声音的排列组合,操控着蛊坑里的蛊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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