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苏云韶道。
红衣善儿抬头刚刚看到天雷要落,身体就已经被天雷劈到。
这一记,比前面加起来的二十几道都要狠,好像前面就是和她开开玩笑顺便热热身,现在才是正经的开胃菜。
脑子一片空白,浑身都是雷电,全身又僵又疼又酸又麻,她完全反应不过来,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啊,我是不是要死了?
“哗——”又一道天雷劈了下来。
善儿从红衣善儿的身体里狼狈地滚了出来,被苏云韶接住后往背后一丢,正好被赶来的慧心接住。
“还有一道。”
这真的是最后一道了,它的蓄势时间是今天最久的一次,一看就是要为今天的行为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而此时,红衣善儿早已满身是伤地躺在地上,眼神涣散,浑身鬼气溃散,身形忽隐忽现,竟然连最基本的显形能力都维持不住。
“萼儿姐姐,你再坚持一下!”善儿下意识地想扑过去为红衣善儿挡天雷,被慧心郭婉清他们几个拦住。
慧心:“天道不许。”
郭婉清:“你别过去,触怒天道,她会伤得更重。”
善儿无法,不得不克制自己。
她看着躺在地上的红衣善儿和站在一边仰头看天的苏云韶,产生了一个自己都觉得离谱的想法:云韶姐姐是不是能够救下萼儿姐姐?
第209章 蛊庄了结
都说人死之前会看到走马灯, 里面是自己一生的回忆,短短一瞬就能见到几十年。
红衣善儿是鬼,她也看到了。
她将人生中最美好的回忆全部留给善儿,留下了所有阴暗负面的记忆和情绪, 所以那些对善儿而言最痛恨最害怕最不能接受的回忆全在她这。
善儿告诉管事夫妇自己不想当通房, 她的亲爹亲娘的回答是:各给了她一巴掌。
管事的怒道:“五十两银子已经收了,你嫁也得嫁, 不嫁也得嫁!”
管事娘子劝说曾经捧在手心十年的女儿:“我们一家的性命都捏在主人手里, 得罪不起,你认命吧。嫁给主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凭你的姿色, 一定能够笼络住他的心。主人现在只有一个儿子,只要你早早生下儿子, 地位就能稳固,到时候还怕没有好日子过吗?”
因为那一次拒绝,管事夫妇怕她逃跑,又把她关了起来。
善儿只能见到窗外的风景和每天来给她送饭的亲娘, 日复一日地回忆和铁蛋在小磨坊里度过的那五年光景,寂寞地等待着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归来的心上人。
管事娘子每次来都会苦口婆心地劝她认命, 不要再想当别人的正头娘子, 说得多了, 善儿都能一次不差地背下来。
可即便是这样的话,管事娘子也仅坚持了最初的一个月, 后来就让厨娘给她送饭, 再不来了。
直到那年夏天,主人一家照例过来避暑。
管事娘子久违地过来,给善儿送新衣服, 催促她洗干净身子,给她看了几页避火图,一路把她送到主人的院子,周到殷勤得像是青楼里的老鸨。
善儿看着比她爹年纪还要大,只因为保养得当不太显老的男人,卑微地跪在地上,怯懦地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老爷,求您行行好放过我,我是要给人做管事娘子的,不能做您的通房。”
善儿没有傻到说自己有心上人,她知道没有一个男人会愿意听到自己看上的女人心中有别的男人,那感觉等同于戴上一顶男人最无法容忍的绿帽子。
老爷觉得有趣,捏着善儿的下巴,放肆地打量她楚楚可怜的姿态,“哦?你是想做我的正头娘子?年纪轻轻,野心不小啊。”
“不是的!”善儿喜欢的人是铁蛋,根本看不上这个老男人,正头娘子的位置她也不稀罕。
她忍着害怕说出独自一人时想过很多遍的话:“善儿只想嫁一个普通的男人,老爷这样的善儿高攀不起。”
“那老爷就让你高攀一回。”老爷哈哈大笑,强行拉起善儿拖上床。
“不要——”善儿挣扎起来,可她一个平日里只是读书绣花看账的小姑娘怎么比得过男人?
老爷只当这是闺房情趣,并不在意善儿的拒绝和挣扎。
想到在这件事上过于顺从到甚至有些木讷的妾室和通房,觉得善儿这样会抵抗的很有趣。
挣扎期间,善儿太过害怕和慌乱,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打了老爷一巴掌。
正是那一巴掌,令老爷改变了想法。
他狠狠地给了善儿两巴掌,打得她脸颊青肿嘴角流血耳朵嗡鸣还觉得不够出气,一路拽着她的头发把她拖到庄子口……
那些丑陋、肮脏的男人不断地靠近她,触摸她,而四周受过善儿帮助的庄民没有一个站出来阻止,连一句求情的话都没有,更过分的还死死地盯着她裸露在外的身体,眼神下流。
红衣善儿看着走马灯里如同老式胶卷般的一帧帧画面,意外的心如止水。
可能是因为那些欺负过她的人全都被她以种种残忍的方式杀害,连同他们的灵魂一起折磨吞噬,可能是因为过去的四百多年实在太长,长到她早已忘记最初的痛恨感觉。
也可能是她觉得比起死亡,那些曾经无比在意的过去其实可以翻篇。
她没必要为了一群早就飞灰湮灭的人,将自己永远地困在那个可怖的梦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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