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猪油拌饭就是这里写的,可香了。”说完还夸张地嗅了嗅鼻子,“哇,好香,我要吃油渣。”
说完就扔下食谱,跑到厨房打牙祭去了。
伊凡捡起那本饱含年代感的软封笔记本,边角早就泛黄了,原本浅绿色的封面上还印着一张明星的彩色照片,右下角印着“日记”两个宋体大字。
里边认认真真地记录着满满一本食谱,每一份食谱的最下边还记录了食谱的获得途径。
在那个没有网络的年代,伊凡能想到伊万钢揣着这本笔记本走遍大街小巷,在某条巷子的一个小破摊前,得到了猪油拌饭的配方。
猪油要用猪板油熬油,先焯水撇去血沫,熬制猪油的时候要用“水油靠”的技法。
“靠”猪油一定要小火慢靠,否则油还没靠出来,猪板油就糊了。
一锅猪油里要下入三棵葱、三片姜和两克八角增香。
齐鸣靠在旁边和她一起看,他突然伸出修长干净的手指指了指笔记本上的某一处笔迹,“什么叫“靠”?靠猪油?”
伊凡猜测着,“应该就是“熬”的意思。”
“嗯。”
俩人继续往下看。
伊万纲的字写得实在不敢恭维,从笔迹上看,他刚开始还是想认真写的,所以字虽然不好看,但也算端正。
可越到后面,伊总就越是放飞自我,写出来的字龙飞凤舞,堪比医院医生开的处方条。
伊凡和齐鸣连猜带蒙,一个个认过去,两颗头凑在一起,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呼吸的气息。
鼻腔间充斥着一股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是一种冷冽的木质香气,伊凡呼吸一紧,浑身都燥热起来。
齐鸣比她更热,看了一眼厨房那边,突然用修长的手指包住她的后脑勺,欺身吻了上去。
他的舌坚定地撬开伊凡的牙,两条柔软的舌你追我躲,似要缠绵到天荒地老。
整个人被那让人抓狂的木质香气包围,伊凡的大脑轰地炸开,厨房里清晰地传来晓虎的叫嚷声,“哇,猪油渣好好吃呀!”
理智告诉她,晓虎和张阿姨就在不远处的厨房,随时有可能会出来,可身体却是很诚实,双手直接攀上了他的后颈。
甚至在这种禁忌的时刻,她感觉到了一丝别样的快·感。
这大概就是人类基因里带的最原始欲望,明明是一个双方都青涩的吻,却连灵魂都在颤动。
顾及到厨房那边的人,齐鸣虽然不舍,但还是适时地结束了这个吻。
伊凡依旧保持着双手攀颈的动作,一滴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她抬起头,气息不紊乱,“齐鸣,我以前是不是认识你?为什么我会觉得这种感觉这么熟悉?”
齐鸣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他红着眼角,用拇指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哑声道,“让晓虎看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
张阿姨叫吃饭的时候,伊凡腿都是软的,手拽住齐鸣的胳膊借了一下力才站起来。
餐桌上的菜很简单,除了猪油拌饭,就只有两个小菜,一个四川泡菜,一个青菜豆腐汤。
伊凡想起来,以前家里的饭菜一直都是简简单单的,伊万纲是经历过苦日子的人,一直告诉他们要忆苦思甜,粗茶淡饭最养人。
虽然是粗茶淡饭,可在原身的记忆里,家里的饭还是很好吃的。
就像这碗简简单单的猪油拌饭,粒粒分明的米饭上淋上一勺酱油,再放半勺猪油,让它慢慢融化后,用筷子将米饭、酱油和猪油一起拌匀。
米饭裹上酱油,变成酱色,再裹上猪油,变得莹润,闻起来香气扑鼻。
混合着油脂的米饭吃起来非常满足,轻轻一嚼,满口的酱香和油香,就着酸甜的泡菜和清爽的青菜汤吃,一点都不会腻人。
晓虎从碗沿把米饭扒拉进嘴里,大口嚼着香喷喷的饭粒,含糊不清地问,“为什么猪油拌饭这么香啊?”
伊凡把他脸颊上挂着的米饭粒揪下来,笑着恭维,“张阿姨手艺好。”
张阿姨的脸笑成了一朵花,“我可不敢邀功,这猪油拌饭要好吃,最主要是酱油要好。”
伊凡来了兴致,追问道,“那您用的是什么酱油呢?”
“这酱油是四川中坝酱油,以前我们膳食阁用的就是这个酱油,后来伊总生病后,伊非嫌这个酱油成本太高就用普通酱油替代了。”
中坝酱油伊凡听过,据说这个地方酿造酱油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了,她用筷子挑起一撮米饭,细细地去品这个酱油的味道,居然从酱油中品出了一丝蘑菇的鲜甜。
伊凡问,“这酱油里加了蘑菇?”
张阿姨笑着点点头,“我也是听以前伊总说的,这酱油用的是长城以北,张家口以外的口蘑作为重要配料,不但增添了酱油的风味,还有温中理气、健脾开胃、消食化积的作用。”
这口蘑可不便宜,再加上是古法酿制,难怪这酱油卖得贵。
伊凡又问,“您有那边供货商的联系方式吗?”
“有。”张阿姨继续说道,“这酱油虽然贵,但又能用多少呢?要我说,就应该继续用这个酱油。小凡,你说是不是?”
“嗯,我也是这个意思。”
看着伊凡的转变,张阿姨一脸欣慰,但还不忘叮嘱他们晚上要少吃,尤其是晓虎,都干第三碗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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