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找艾达帮忙?”
“我怕我身材太火辣吓坏了她。”
卫嘉反正被吓习惯了。他把陈樨洗净如初生婴儿,擦干了抱回房,再极其耐心地弄湿她……陈樨的灵活感和柔开度好得惊人,哪里像是个行动不便的人。卫嘉护着她的伤处,亲吻她的膝盖窝。
陈樨的伤处又痒了起来。她本来是没有故乡的人,从没去过户口上的籍贯地,出生地也只是路过。父母都没有在各自的家乡长期居留,她更不可能对那些地方产生归宿感。确切地说,她不曾在任何一个城市生活超过七年,所有的地点只是地点,不亲切,也不陌生。
可她对卫嘉怀着乡愁,尤其是在她爸死后。每次回到卫嘉身边,她像走了很长的路终于得以歇脚。她知道自己留不下来,赖着不走只会毁了这个地方。再度出发的焦虑和巨大的不甘煎熬着陈樨,让她开始有点儿恨他,甚至宁愿这地方不复存在。
啊啊啊,为什么那么好,那么让人烦躁!
她难耐咬了卫嘉一口,卫嘉“咝”了一声,聚焦眼神看向她:“你不光有狗鼻子,还长了狗牙……”
可他把手放在她嘴里,她又舍不得再咬下去了,只是轻轻舔舐。
“嘉嘉,我都脱成那样了,你只有一点点嫉妒?”
“嗯……很多个一点点。”
……
宋明明病中无聊,想念卫乐的天真烂漫,卫乐也恨不能飞到她身边去。卫嘉再三确认妹妹不会给宋明明带去麻烦后,同意对方的工作人员接走了她。卫乐不在身边,他的时间自由了很多,陪着陈樨在小别墅住了一段日子。只是金光巷距离他上班的地点虽远,好歹交通便利,小别墅这一块距离最近的地铁也有半小时车程。最后是陈樨不忍心折腾卫嘉,主动提出搬回金光巷。
为保险起见,陈樨找人给她编了脏辫,通身用了美黑产品。正面有她那张脸撑着还好,从背后看活似一根没洗干净的拖把。艾达费了好大劲才阻止她把这个造型发到微博上去,
“这样就不会被人认出来了吧!”陈樨自信地对卫嘉说。
卫嘉等到晚上10点过后,附近邻居们洗洗睡了,才和陈樨回了金光巷。没想到还是把下楼倒垃圾的莫阿姨吓了一跳。第二天,卫嘉抱了个非洲鬼妹回家的消息楼栋间传开,有人关切地向他打听那女的能不能听懂中国话。陈樨听后大笑不已。卫嘉说:“不要让我变得更花心了行吗?”然而当他看到那根拖把在床上开心地滚来滚去,不由自主地嘴角上扬。
清明节,陈樨和卫嘉一起去扫墓,他们祭拜了卫林峰,又去看了陈教授。两个生前身份地位天差地别的人,死后长眠于墓园的不同区域,相隔不到500米,同样冷清。
卫嘉说不久前他接到疗养院的电话去看了尤清芬。尤清芬出事后有过一段被亲人眷顾的时光,弟弟、弟媳和侄儿们都环绕病床前细心照料。她在爆炸中受伤不轻,经过复健勉强能支着拐杖下地,可是在她把赔偿金借给弟弟一家建房子后没多久,弟弟一家人就再也联系不上了。尤清芬随后出现脑中风的症状,被及时抢救了过来。医生说她新病叠旧伤,往后余生恐怕都要在病床上度过,基本丧失了生活自理的能力。之所以联系卫嘉这个便宜继子前去探望,也是因为她的求生意志淡薄,疗养院的医护人员担心她有自残倾向。
陈樨抬眼看着卫嘉说:“你对她没有义务。她惨是她的事,犯不着给自己惹麻烦!”
“我知道。”卫嘉点了点头。
然而当陈樨站在她爸的坟前,看到墓碑上被清理过的痕迹,不禁又想到了尤清芬。如果没有那场事故,或许那个女人依然活得生猛而鲜活。卫嘉不欠尤清芬的,她呢?
趁着卫嘉给陈教授倒酒的工夫,陈樨悄悄给即将返京的艾达发了条信息,让艾达跑一趟尤清芬所在的疗养院。假如尤清芬存在费用问题就替她结了,只一条——不许她再联系卫嘉。
墓区管理员巡逻经过,熟络地上来打招呼,并告诉卫嘉,这一年多来已看不到前来泄愤的事故受害者家属,逝者得到了应有的宁静,他可以把心放下了。
卫嘉来得比较多,管理员以为他才是墓碑主人的亲属,反倒认不出那个一头古怪辫子、戴着口罩的年轻女人是谁。管理员走后,陈樨就着蜡烛的火点着了他递的烟。卫嘉提醒道:“你爸不让你抽。”
“我爸都成灰了,他管得着吗?”陈樨不以为然地说,过了一会儿又悻悻地把烟摁了。在卫嘉的约束下,她现在没那么大烟瘾,最多在片场顶不住的时候才会点一根。
卫嘉中途离开了一会儿,陈樨跟老陈说了些家常话,提到了宋明明。旧病复发后,宋女士事业中断,人也变了许多。她没了从前的洒脱,更害怕寂寞了。被病魔侵袭的宋女士依然是美的,身边从不缺倾慕者。陈樨觉得她的男伴换得比过去更频繁,每次去看她,她的住所总是灯火通明,高朋满座。陈樨融入不了那种氛围,待不了多久就想走,可她尊重宋女士的生活方式,有些人生来就像繁花怒放。
“你以前总说不愿意见她,那就保佑她病情稳定,过几十年再来烦你!”陈樨不咸不淡地和老陈聊着,看到卫嘉走近,她朝他伸出手,两人十指相扣。卫嘉习惯性地揉她的头,触到那些脏辫,又笑着收手:“我以为这一会儿的工夫,你自带的清洁工具已经把积灰都打扫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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