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看着岸边仆人等啰啰离那河中小舟越来越近,顺着转了向的风声,一阵吹锣打鼓的嫁娶之音传来。
“是哪家不长眼,赶在此时此刻娶媳妇?”薛波才不管什么吉时,他今日非要把这个滑不溜秋的渔人逮到手心里不成。
一旁的村妇们倒是瞧出了个所以然来,纷纷交头接耳道:“是祝员外家的小闺女出嫁,听说嫁的是一位家底颇丰的人家。”
说话间,吹吹打打的锣鼓声几乎震耳欲聋。送嫁的队伍,花轿,和望不见尽头的近百抬嫁妆直接把岸上与河边隔了个明明白白。
渔人与薛波,就像是被那王母娘娘划下的天河所分离的有着羁绊命运的两个苦命人。
一头是如今懵懂疯癫的渔人,一头隔着“望穿秋水”的薛波。
咬了咬牙,薛波又一次看到渔人从自己身旁溜走。
可对方是员外,到底是个编外官。如今的自己一身白衣,怎能在人家闺女的送嫁队伍旁闹事。
眼看着渔人撑着小船,放慢了速度,随着送嫁的队伍一点点前进,好像看热闹似的。
越过了一个矮山坡,依稀还能听到敲锣打鼓的热闹声;而渔人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送嫁队伍,竟然没有人嫌他。
薛波恨得眼皮都在发胀,突然间,万籁俱寂,原先震耳欲聋的锣鼓声一下子停了。
只见一名披着红盖头一身红衣的女子下了轿,直奔前方一个不知名的坟头而去。
“这是为何?”薛波不禁纳闷。
难道坟中此人曾与新娘有恩不成?或者是什么长辈?
正思索间,怆然悲悯的女子哭声传来。
薛波拄着拐棍,欲向前看个究竟。他见过新娘哭嫁的,却未见过哭得如此痛彻心扉,令人闻之伤心的。
就连他今年来受的委屈和苦楚,仿佛都被这哭声牵动。
走了两步,薛波以为自己眼睛花了。面前的鲜红嫁衣翩旋而起,竟是新娘子生生扑进了坟墓之中。
一道白光在众人面前闪过,霎时睁不开眼。
再一看,竟不知从哪里多出了两只鲜艳的蝴蝶,正绕着坟墓飞舞,而原先的新娘却不知踪影。
见此情势,众人惊诧不已。送嫁的随从们纷纷寻找着小姐,村落中有那好事的,决定挖出坟墓来瞧一瞧究竟。
唯有河中的渔人飞快地撑着竹篙,紧忙追寻着两只蝴蝶的影子。
“啊呀呀——又叫他跑了!”薛波目眦欲裂。
他就不信了,整个后半辈子跟渔人耗下去,还不能耐他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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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王宫里,美人对镜自照。
屋内阴沉沉的,日光不足,显得人的脸也格外的晦暗;而镜子里,美人连自己的眉毛眼睫几乎都瞧不清楚。
她想要捧出镜子去外面瞧瞧,看是否也能映出天上的碧空白云。
还未踏出屋子,就先觉得自己格外的可笑。
画上的世界终究是画上的,如何能与现实相提并论。
懒洋洋地放下镜子,目光移到君王未曾拿走的画卷之上。
瞧啊,画中的镜子就仿佛能清晰无比地映出人的面庞来。
她还记得君王所说的:“不过是画。为了告诉人家这是面镜子,特地画出一模一样的人脸;就好像窗子明明合上却能看到屋内一样,不过是手法罢了。”
君王见多识广,说得头头是道。可美人环顾四周,这深宫之中,锦衣玉食,怎么瞧着都没有画上的村落来得生动踏实。
莫说这画中清楚地展现了从砂石到琉璃,再到清晰照人的镜子的过程。
即便那是假的,她也愿意在此生存。
屋里实在闷的不行,又阴森森的发冷,美人吩咐侍女掀开一半窗子。
恹恹地凝望着院子里即将枯萎的花草,忽然间,一双彩蝶自外翩迁而来。二者亲密地贴近,又轻快地飞离,而后绕着旋儿在她的殿内飞舞。
美人惊讶极了,愉悦得像个孩子,仰着头随着他们旋转,裙摆开出繁复的花瓣。
“咯咯——”银铃般的笑声自宫殿内响起。
一双彩蝶旋转了不知有多久。正当美人转的累了,腿也酸了,几乎头晕目眩之际,忽见它们轻轻地落在了神画之上。
仿佛是村子后面的山巅,一双蝴蝶正紧紧地贴合,偎依在画上。
美人堪堪停下脚步,回过半个身子去仔细地瞧。既是看蝴蝶,也看画。
两步踏过,理了个裙摆的功夫;眨眼之间,突然蝴蝶不见了!
美人迟疑地挥动着长袖扑上前去,半匐在画架旁。
“确实不见了。”
纤手拂过刚刚蝴蝶停留的地方,一派云雾缭绕间,似乎有两个若隐若现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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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村,彩霞漫天。
盘腿坐在榻上,槿荣借着窗外的夕阳日光,在洗净的脸上涂抹着自己调的几种草药制成的“面霜”。
从前熬到夜半时分方才睡觉的习惯,几个月来早已被调整得格外健康。
按照往日的计时方式,今早她不到六点就起床,在外面活动了一天,直到晚上临近八点方回屋准备睡觉。
也不是不可以在夜间点灯,只是调整了作息之后没有那个必要。
也因此,在往常可能公司才刚刚开始加班,或者下班的时候,槿荣就已经洗净了脸和脚,预备在被窝里玩着玉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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