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若枝唇边抿了个笑。
建兴帝落座后,元若枝才落座。
至此,便人物齐全。
宫宴上歌舞升平,席面虽然精致,但大多都是冷食,元若枝来之前便心里有谱,没打算吃太多。
趁着气氛正好的时候,她悄然抬头朝建兴帝那边瞧了一眼。
建兴帝虽然年近五十,仍旧长得十分俊美,只眉心竖纹极重,眼神含有戾色,积威甚重,第一眼看去,令人发憷。
聂延璋就坐在一旁,夜色下,他面容越发精美沉郁,望着远处的双眸,亦有不输给建兴帝的冷戾之色。
皇帝与太子的威严,不分伯仲,聂延璋甚至更显阴鸷狠厉。
元若枝余光扫着一众公主与皇子,便是将乔贵妃也囊括其中,唯一能与建兴帝相提并论的,也只有聂延璋一人。
这俩人,才像极了亲父子。
其他的公主与皇子,在皇帝与太子的衬托下,都似绵羊一般软绵温和,尤其是面庞清秀稚嫩的星怡公主,完全不似天家人。
聂延璋手里握着彩釉酒杯,目光微微转动,便落到了元若枝身上。
元若枝望过去,便瞧见那双修长的手,端起了酒杯,缓缓饮下,而他的手指上,正戴着一枚金戒。
元若枝也端起酒杯,饮下一口,另一只手则抚摸着自己腰间的荷包。
一杯酒下肚,她似乎瞧见,聂延璋酒杯后面的薄唇,正浅浅地勾起。
宴席未过半,宫外来了急报。
建兴帝听闻急报,便离了咸若馆,留众人继续饮酒作乐。
乔贵妃早就不喜反对她入主中宫的群臣与命妇,建兴帝一走,她也懒得同他们多坐,说过体面话之后,便打算提前离席。
聂书盈在外便跋扈,如今到了皇宫之中,更是刁蛮,她心里还记恨上次在猎场上被元若枝和星怡公主暴打,却被平康长公主袒护而躲过一劫之事,想着法儿要给元若枝点颜色瞧瞧,便打算故意挑衅。
乔贵妃一扫过去便看出来聂书盈的心思,她用眼神压住聂书盈,态度强硬地将人带回宫中。
聂书盈憋屈得在宫中大闹:“母后!儿臣可是堂堂公主!难道被她一个小官之女欺负了,儿臣还要忍气吞声吗?这个公主不做也罢!”
乔贵妃自己脱下护甲,皱着眉头骂道:“跟你说了多少次,公主有公主的身份,这身份既限制你,也放纵你。想处置一个小官之女,动动脑子就能不落话柄地要她求生不如,求死不能。不动脑子,挨骂的人就只能是你!”
聂书盈冲动,但心里知道母后说的是对的,便坐过去问:“那母亲出主意替儿臣出这一口恶气。”
乔贵妃搓了搓冰冷的手,捧起宫女递过来的暖炉,轻蔑道:“平康长公主喜欢的人,本宫也喜欢,找个机会单独叫来本宫仔细瞧瞧。”
聂书盈仰着脸开心地笑。
.
咸若馆。
建兴帝与乔贵妃走后,聂延璋便也走了,只剩下一众皇子公主与后宫妃嫔。
一众环肥燕瘦的后宫妃嫔之中,人人都与身侧的嫔妃谈笑风生,只有一位嫔妃独坐一桌,娴静温婉,元若枝一眼就看到了她。
星怡公主走到元若枝身边,小声同她说:“枝姐姐,那位是良嫔,金陵杜家的嫡女。”
元若枝觉得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轻声说:“原来这位就是良嫔。”
金陵杜家,乃是有名的商贾之家,家财万贯,据说富可敌国。
杜家为表诚意,前年送了一位女儿入宫,一起带入宫的陪嫁,能再造一座皇宫,只不过建兴帝有了些年纪,后宫已经几年无所出,良嫔入宫两年多,也一直未曾有孕。
除此之外,良嫔因是商贾出身,平日里素来不为后宫嫔妃所喜,纵然她手中不缺银子,貌美温柔,却并无后妃愿同她亲近,便是宫宴时,也冷冷清清独坐一桌。
元若枝收回视线,星怡公主便请她平康长公主将,去她的宫中做客。
平康长公主想着许久未曾去星怡公主宫中,今日又是除夕,便想着同星怡公主一起剪剪窗花也是好的,便应允了。
元若枝与星怡公主一同跪完宫中妃嫔,便去同元老夫人打了招呼,随同平康长公主与星怡公主一同前往东六宫。
半路上,来了一位宫女,乃是贤妃宫中的大宫女,贤妃母族与平康长公主亡夫家中关系亲密,贤妃膝下又只有两个女儿,向来与世无争,两人便有些私交。
平康长公主理所当然被贤妃给邀走了。
星怡公主竟有些窃喜:“平康姑姑不在正好。”
元若枝笑问:“星怡公主是怕平康长公主拘束了你?”其实她觉得平康长公主心胸算宽阔的,并不太约束晚辈们,甚至很纵容他们。
星怡公主遮面笑道:“才不是,到了你就知道了。”
元若枝到了星怡宫中,便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了,聂延璋竟穿着太监的衣服,在里面坐着,看那架势,正是在这儿专程等她的。
第70章 (一更) “殿下,我愿意……
“殿下, 您怎么……”
元若枝看着聂延璋的着装,惊得说不出话来,堂堂太子, 怎么能穿内官的衣裳。
聂延璋伸长手臂展示自己的衣裳, 还站起来转了一个圈,问元若枝:“不好看吗?”
元若枝上下打量他一眼,只能由衷地说:“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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