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延璋也没想到, 有朝一日,他的另一位妹妹,会派上这般用场。
月怡公主趴在桌面上, 托腮笑道:“元若枝手里有店铺,乔贵妃跟七公主大皇子难道没有么?咱们可以以牙还牙。疯子, 你觉得怎么样?”
聂延璋盯着月怡公主徐徐道:“甚好。”
月怡公主高兴到跳起来,兴奋地说:“今日我就出宫,你增派人手给我,我要去他们的店铺都砸得稀巴烂!”
至于后面的烂摊子, 留给聂延璋收拾了,她才不操心, 她只管发泄。
聂延璋忖量片刻, 道:“孤列一张单子给你, 给你六个侍卫,十个暗卫。不管你砸坏什么东西,但你不要亲自伤人。砸得越多越好。”
月怡公主一口答应。
聂延璋提笔就写了好多家店铺,从地址到名称,一清二楚。
月怡公主都惊讶他怎的这般烂熟于心, 她知道聂延璋虽然疯,但从来不做无用之功,便拿着纸张问道:“这些铺面,有什么玄机吗?”
聂延璋道:“你不要问,肆意撒你的泼去。”
月怡公主撇撇嘴,说:“不告诉我就算了,过几日我总会知道的。”
聂延璋笑了一下,月怡很聪明。
有因就有果,单子上写着“因”,过几日当然会结果的。
月怡公主第一次正面和乔贵妃母子三人对上,还有聂延璋大大方方给她撑腰,气势颇盛,坐了马车出宫,离开御街之后,一家铺子一家铺子地砸过去。
起初她还挑剔一下店铺里的东西不好、掌柜态度不好,砸到后面有些累了,挑都不挑错儿了,上来就砸,身后明里暗里跟了十八个人,没有人能近她的身。
后来砸到一间很大的赌坊,倒是遇到一些赌坊里养的打手。
月怡公主差点叫打手给伤到,都不等暗卫近身取人性命,闻洛拧断打手的胳膊,把人一脚踢得老远。
砸了半日功夫,月怡公主累得不行了,找了间酒楼吃饭。
彼时乔贵妃、大皇子也得到了消息,派五城兵马司的人去抓人,他们还不知道,满京城里,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砸到他们乔家头上!
聂书盈恼恨一间小小的清疏斋她都治不了,恨恨道:“莫不是那个元若枝?母后,皇兄,你们瞧瞧,元家的人已经大胆到这般程度了,你们还让我忍气吞声吗?”
乔贵妃失态道:“若真是她,不管什么状元、世子爷了,本宫亲自审问她,让她竖着进宫,横着出去!”
母子三人在宫中等五城兵马司的消息。
月怡公主用完膳,听说这间酒楼也是乔贵妃母族名下,顺手又给砸了。
五城兵马司的人赶到的时候,她已经拍拍屁股回宫了。
乔贵妃他们这才知道,砸场子的不是元若枝,是“星怡”公主!
聂书盈不敢置信地道:“星怡?怎么可能是她!她连话都说不利索,绝对不可能啊……”
乔贵妃问翊坤宫的总管太监:“你确定没有传错消息?”
太监道:“回娘娘,没有。就是星怡公主!不信您即刻看一看她出宫的记录。”
不久后,又来了消息。
大皇子妃急急进宫,告诉大皇子,被砸的店铺,可不是普通店铺。
大皇子大惊失色:“几个与别省联络的据点店铺,都被砸了?!”
大皇子妃道:“尤其是与通州、真定的那几个……”这些都是大皇子心腹所在,若有朝一日要举兵,这些地方的兵力,就是最强劲的前锋和后援。
乔贵妃咬牙切齿:“哪里是星怡发疯,分明是太子在发疯!”
大皇子脸色十分难看,据点被砸,也就是说,聂延璋对这些地方有一定的了解,他了解多少?手中有证据吗?还是他的人里面,有人背叛了他才泄露了地点?
这些地方砸了之后,便全部都要重新建立,既需要地方,也需要人手,这不是一日两日功夫就能完成的事情。
通州、真定那些地方的将领是否会因此怀疑他的能力,是否还愿意再效忠他,都是很棘手的问题。
大皇子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不能让他白砸了,他能发疯,我们也能!母后,儿臣这就出宫,召人参他!废他太子之位!”
当天夜里,参星怡公主的折子便堆满了内阁,聂延璋身为胞兄,有当仁不让的职责。
一下子,满京城都是流言蜚语,太子疯了,星怡公主也疯了。
聂延璋堪当太子吗?
月怡公主去平康长公主府中的路上,听说参她和聂延璋的折子,堆积如山,开怀大笑。
她知道聂延璋会让乔贵妃吃瘪,但是没想到直接让他们母子三人气死,连致仕的老御史都被乔家挖出来上奏。
月怡公主一高兴就改道去了元家,向元若枝报喜,还说:“若不是为了你,他也不会发这种疯,你瞧把乔贵妃给刺激的,估计比翊坤宫茅厕着火还让她上火。”
元若枝的确惊讶,没想到不过是清疏斋的事,牵扯到整个朝局。
但……
再过不久就要入夏,建兴帝大期将至,聂延璋是时候要动手了,说到底,她是一根引线而已。
但在天书之中,聂延璋似乎一直不曾高调行事,而这一世,聂延璋变了,因为她变了。
无可否认,她即便是引线,也是很重要的一根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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