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脸色黑沉沉地道:“儿臣不怪妹妹,怪只怪儿臣疏忽,没料到她会被人利用,是儿臣预料不全。”他攥拳道:“下次不会了。”
任何一环他都应该考虑到,他不能指望聂书盈不冲动,他只能自己主动像今天这样去稳住聂书盈,以免因为蚁穴影响大局。
乔贵妃不知为何,听了这话略有些不痛快。
但一想到她儿子以后是要当皇帝的人,又觉得这些事迟早会发生,也就沉默了。
建兴帝重病消息传出宫,满京城里都在偷着议论。
元若灵婚事在即,皇帝如何她管不了,离她也太过遥远,她只想如期出嫁。
她惶恐地找元若枝一起做针线活,排解心中的郁闷。
元若枝安抚她:“皇上会平安度过这次难关的。”
天书中说,建兴帝这次会醒来兴师问罪,受罪之人,正是无辜进贡药材的杜家。
元若灵只当元若枝信口一说,但她见堂姐一脸沉静模样,心也跟着静了,在绣绷上继续下针,道:“那就希望皇上病好之后,至少撑到七月份。”
元若枝道:“你的婚期在六月份。”
也就是说,建兴帝活到六月对元若灵来说就够了。
元若灵大着胆子调侃:“看在我大喜的份上,送皇上一个月嘛。”
元若枝笑了,但这笑意也就只有短暂的一瞬,毕竟建兴帝是聂延璋的生父。
纵然聂延璋再恨他,终究有血脉牵制。
恨的同时,也一定交织着有别于恨的复杂情感。
一想到聂延璋无论如何都不会完全痛快,她并不是那么高兴。
一场骤雨之后,宫中传出来好消息,建兴帝醒了。
有些人的希望落了空。
乔贵妃与大皇子心中郁结,但如今他们母子更忐忑的是,能不能全身而退。
虽说计划万无一失,却也还是害怕出聂书盈那样的差错。
建兴帝醒来后,病倒的事情也有了新的说法——他中了毒。他服用的药有问题,有人在汤药里动了手脚。因动的手脚十分微妙,时隔两日才查出来汤药有问题。
建兴帝没让自己任何一个儿子和朝廷大臣插手,而是下令命让黄赐光彻查此事。
最后黄赐光在御医与锦衣卫的协助下,查出汤药的问题出在药材上。
有一味名为“防风”的药出了问题,与其他的药性相冲,这才导致他昏迷了过去,加之那一夜为聂书盈而动了怒,这才昏迷好几日才醒。
经手过汤药的所有人,全部被抓起来盘查。
其中包括伺候汤药的杜嫔,此前她备受宠爱,却还是被押入了内狱。
聂延璋虽也涉事,但从未单独在场,也未曾接触过建兴帝用药的东西,没有动手脚的可能,便未曾被审问。
皇宫中笼罩着一层建兴帝中|毒阴影,人人自危。
倒是东宫这边儿格外悠然。
月怡公主抱着一摞佛经跑到聂延璋这儿来抄写,她字迹幼稚潦草,本就不是真心抄写,只为装个孝顺样子出来,三五不时便走神,央聂延璋陪她下棋。
聂延璋认认真真抄着佛经,无心陪伴月怡公主。
陈福主动道:“公主,奴婢陪您。”
月怡公主嫌陈福下棋技艺不好,不要他陪。
陈福道:“奴婢会一种新奇的棋法,很简单,但也并不容易,公主可愿一试?”
月怡公主顿时来了兴致。
陈福取出一张白净的纸,画了一张独特的棋盘,用特别的棋子,教月怡公主下棋。
月怡公主果然玩得入迷,也不闹聂延璋了。
聂延璋抄完佛经尽数烧掉,晦暗的凤眸里,颇有些可惜。
他倒不是可惜这些佛经,而是可惜……
怎么没叫乔贵妃得逞呢。
他的父皇,当真是福大命大。
聂延璋等佛经成了灰烬,走过来瞧见陈福又将这一套棋拿出来,打趣道:“你久不下这棋,怎么又拿出来下了?”
陈福难得温柔而真诚地笑道:“奴婢这不是哄公主开心么。”
聂延璋弯着嘴角,回忆起记忆中,陈福最早开始陪在他身边的那段时光,说:“你从前就是这一手稀奇古怪的东西,哄了孤开心,如今又哄上了月怡。”
陈福笑而不语。
月怡公主玩一盘棋局过后,意犹未尽道:“你这老货竟还有些能耐,这棋有些意思,再来再来。”
陈福笑着收棋,与月怡公主重新来过。
两人一直玩到天黑,月怡公主虽然一直在输,兴致却很好。
聂延璋打发月怡公主回去,她不肯走,陈福说,下次再教她新鲜玩意儿,她才答应离开,走之前又问陈福哪里学来的这些“奇技淫巧”。
陈福笑道:“从前一个小宫女儿教奴婢的。”
月怡公主嗅出些特别的味道,挤眉弄眼一阵子,打着哈切回寝宫。
翌日,黄赐光彻夜追查出建兴帝中|毒结果,杜家进贡的药变了质,这才生出了毒性。
第96章 (一更) 绝地逢生 ……
建兴帝中|毒后, 修养了好几日,精神恢复了些,黄赐光便将查出来的结果呈了上去。
药物从宫人与杜行渊交接之后, 只在太医院里由药官与御医看管保存, 无人单独动过,太医院的人没有半点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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