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延璋低低地“嗯”了一声。
若要选皇后,太后肯定不愿出面,既她不愿意,他也就不勉强了,只是要委屈他的枝枝先当皇贵妃了。
聂延璋敲打陈福:“管好你的嘴。这件事不能先泄露了消息,否则法子就不管用了。”
陈福捂着嘴瓮声表示:“奴婢知道!”
若走漏了风声,等到最后关头,聂延璋就难以打发掉其他秀女了,必得要先假意从了太后之意。
-
皇上选妃的消息一传出去,满京城都躁动起来。
太|祖从前就立下过规矩,后妃选自良民百姓家,只不过后来新的皇帝为了稳固政权,渐渐习惯与重臣结亲,可恰恰也造成了外戚专权的境况。
聂延璋重扬祖制,此次要求入选秀女父亲官职皆为四品以下,无人有异议。
连太后都是赞成的,只不过太后心中始终有疑虑,她了解儿子比女儿多,她的儿子绝对没有这么听话。
嬷嬷劝太后:“只皇上肯选妃,就是把您的话听进去了。”
太后心神不安地说:“话是这么说……罢了,只要他肯选妃充实后宫,延绵子嗣,本宫也懒得管他了。”
嬷嬷笑说:“就是,您该颐养天年,等着公主、皇上孝敬您才是。”
太后也觉得管孩子很累,便放松了警惕。
不止是太后这里,还有许多人都为这件事牵动心神。
闻争烨往家中写信,托家里替他备好聘礼准备提亲。
王右渠请了他的恩师王舜安替他做媒。
杜行渊自知出身商贾,因此搜罗天下宝物为聘礼,作为一争之力。
元若枝在元若灵回门的那天,听说了皇帝选妃的事情。
尤氏差点当着薛江意的面就惋惜了,幸好元若灵按住了她,愣是等到一家子女眷上了牌桌,尤氏才叹道:“咱们家适龄没定亲的女孩儿怎么就那么少,早知道该在灵姐儿之后再生两个女儿!”她还看了一眼自己的孙女,不知道多可惜。
王氏摸了一张牌在手里,说:“皇宫里的日子哪里是好过的。”
尤氏道:“有什么不好过的,哪里不都一样?何况只允许四品以下官员的女儿入选,正四品就顶天了,不都是微不足道的官眷,谁还比谁厉害千百倍不成!”
王氏觉得这话是有道理的,只不过她想得开些,她的女儿早就指腹为婚了,不攀那高枝!
尤氏看着不吱声出气儿的元若枝,好好地打量了一番,忽然笑开了,意有所指地说:“眼跟前儿放着这样的大美人,难不成我们都是瞎子吗?”
元若枝淡然地打出一张牌,没有说话。
元若灵是她的下家,跟着出了一张牌,没好气地怼尤氏:“娘,您也不想想皇上那从前……都是什么人!枝姐姐能嫁进去吗?那王状元郎,世子爷,哪个不比宫里好啊!”
王氏原是中立派的,这会儿却不做声了。
因她想着,尤氏的话有一层意思的是对的,这次入选的都不是高官之女,真要说出挑,元若枝算独一份了,何况她还跟平康大长公主、星怡公主有交情,真要想去争点什么,未必不能夺得头筹。
她原是胆小没有远见的人,她跟她女儿就适合做籍籍无名的内宅妇人,枝姐儿可不是。
元若灵就不爱听尤氏说这些话,绕了几句,把话题绕开了。
尤氏担心元若灵婆婆不好对付,便问她在婆家日子过得怎么样。
元若灵笑着说:“还能怎么样,不就和在家里一样的么!”
尤氏酸酸地道:“你这个死丫头!刚嫁出去才几天呀,已经把人家比得跟你娘一样亲了?”
元若灵轻哼道:“婆婆对我好,您还不乐意啊?那我回去对婆婆生分些,让她折磨我好了,到时候我回来找您哭来了,您再陪着我一起哭得眼泪鼻涕一把好了。”
尤氏摔了一张牌出去,指着她说:“你们瞧瞧,她这张嘴,嫁了人越发不饶人了。”
元若枝微微一笑:“这不还是薛妹夫纵的,若灵说得对,她这样,您该替她高兴才是。”
尤氏叹了一口气,摇头晃脑地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半晌又正经地问:“你婆婆待你真的很好?可别在婆家什么委屈都受着,回来只报喜不报忧的。我们元家的女儿,现在用不着这样委屈自己。”
元若灵笑:“您把我夫君当成什么人了,他要敢让我受这种委屈,我哪儿还会嫁给他!”她又说:“婆母是寡母一个,带大夫君不容易,勤恳沉默,性儿好着呢,只不过太吃得苦了,日常用膳都舍不得油盐,瞧了叫人心疼。”
尤氏到底是当娘的,不免把人往坏里想:“舍不得的人,心眼也小,你仔细她背后说你铺张浪费,不等你醒悟过来,左邻右舍都知道你是个不贤惠的儿媳。”
元若灵也不傻,这才刚过去两天,她没道理一眼把人看穿,这会儿不说话算是默认了尤氏的话。
等到天黑要走了,才同尤氏说:“您放心吧,女儿会照顾好自己的,我会多长些心眼,绝不丢了您的脸面。”
尤氏拉着元若灵的手,依依不舍。
元永平从前院进来催了,尤氏才松手。
元若枝揽着尤氏的肩膀安慰。
尤氏转身就哭了,同元若枝絮絮叨叨:“枝姐儿,你日后可千万不要学了灵姐儿下嫁,女孩儿要嫁人就得要高嫁。日子长了她就知道了,由奢入俭难呐……这会儿新婚燕尔,什么都新鲜,等再过半年她回来绝不是这个说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