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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颂宁愣了愣,想到他昨夜那样着急,原来是因为这个事情。
    当时置办那一处院子,其实是想自己身后能有一个现成的退路,她跟人吵了架总不能回娘家,外祖家去得,可是难免惹舅母们担忧,左右手底下有些闲钱,于是就吩咐人把这个院子置办起来了。
    “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等晚些时候,我去解释一下就行了。”
    徐颂宁淡淡吩咐了一句,揉着太阳穴:“侯爷去哪里了?”
    “侯爷半夜的时候就出去了。”
    徐颂宁哦一声,不再多言。
    前头还有郭氏的一干身后事要忙碌,徐颂宁和薛愈聚少离多,要找一个机会解释两句那院子的事情,却也总抽不出空,就在这绵绵不绝的哭声里,两个人挨过了成亲后的第一个元日。
    徐颂宁其实一贯信奉一些善始善终的说法,觉得这样好不吉利,仿佛一切都是隐喻。
    人日过后不久,帝王重新开始坐朝。
    官职低微的还好说,三品往上的每日都要往禁内走一遭,和帝王议事,徐颂宁和薛愈原本就见得少,如今他每天有半日都要入宫的,见得就更少。
    偶尔有一两天,两个人连面都见不着,徐颂宁也说不明白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是觉得空落落。
    只是如今实在是多事,此事暂时还没在她心里占据多少地方,她挂念着更多的东西。
    一来郭氏虽然死了,可背后的人究竟为什么要拿她做文章?
    二来,自从徐颂宁和薛愈成亲后,当年沈家的惨状她渐渐就看不到了,看见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间杂着破碎的画面,有时候甚至连这些也没有了。
    是这些事情不会再发生了吗?
    还是将出现偏差?
    徐颂宁想起她曾在触及薛愈的时候,看见他胸口被利刃贯穿,但后来他只是重伤,性命并无大碍。
    所以这一切会是怎么样?
    会不会有转机?
    还有这一切的幕后凶手,究竟是谁,为了什么?
    徐颂宁抿紧了唇。
    这些隐秘的心思薛愈尚还不知,不过他已先一步发了难。
    年节过后,其实也就只剩下元宵一个较为盛大的节庆,薛愈在朝中地位不低,受伤的事情不能一直空悬着没有个定论,这一日议完事,帝王倒是正经地问了一句:“你岳母去世,只你这一个女婿,想来忙得不轻,手臂可还好吗?”
    薛愈笑笑:“多下陛下关心,虽还有一些不便利,但已经无甚大碍了。”
    意思就是还没好全。
    耐心地养了两个多月,却还不能如常,可知伤得沉重,帝王皱了眉头,敲一敲桌子:“究竟是谁这么胆大妄为,可查出个结果来了么?”
    薛愈唇抿着,忖度着帝王的心思,并没把矛头直指皇后。
    “当时那书房里的痕迹太少,并不好查证,只是臣私心忖度着,平日里臣下都是替陛下做事,并不能得罪到什么样的人,所以心中猜测,是否查证出来的那些贪污枉法的账簿,惹了谁的忌讳,遭此一事。”
    他音色平稳:“所以顺藤摸瓜,沿着这样一条线查了下去,最后倒是有一个预料之外的人。”
    “谁?”
    “许尚书。”
    薛愈淡声道。
    座上帝王的神色一凝。
    他这话虽然没明说是皇后,但其实也已经颇为明确了,这一位许尚书几乎是被皇后逼着站了队的,当日宴上对他家女儿多加称赞,后来又三番两次宣召入宫。
    倘若不是六皇子的事情过于猝不及防,如今这一位就是名正言顺的五皇子妃了。
    如今在旁人眼里,许家姑娘已被内定,婚事上再无人问津,许尚书虽然无可奈何,却也只能认栽。
    只是没想到认栽的这么义无反顾,薛愈顺藤摸瓜翻检出他买凶证据的时候还在思量,皇后究竟是给这位许尚书灌下了什么样的迷魂汤。
    但怎么样的迷魂汤先暂且不论,他既然做了这样的事情,也就无妨薛愈把他拎出来,做个投石问路的棋子。
    帝王寡淡轻漠地叹了口气:“他从你父亲那时候就在朝为官,怎么也糊涂了?你那时候送来的账簿朕也看过了,只怕里头也有他许家几分手笔罢。”
    这就是认准了此事只是许尚书一人所为,暂且还是要把皇后保下来了。
    薛愈心里有了一点算计,并没什么不甘心的样子,平静地应下了这句话。
    却听见帝王又添一句:“不过那贪渎的案子里头,究竟有许家多少影子,他背后又有什么人,你去查明白了,朕也好寻个由头,数罪并罚,好好将他发落了,如此,也算不委屈了你挨得那一刀。”
    ——他还是猜疑起了皇后的。
    第七十七章
    帝后身上,其实是见识不到所谓夫妻情深的。
    天家总是少深情,夫妻轻于君臣,真心寡于算计。
    薛愈在那一刻对徐颂宁的不安有了一点实感,指节捻过衣裳,他很认真地在想,有没有什么可以让她更安心些。
    上位者总是难以体会旁人的艰辛与不易,所以难免有一些何不食肉糜也的论断。
    就像这世道里,男人承受得总是比女人少,活得总是比女人容易。
    所以很多时候不懂她们为何会对那么事情怀有忧惧之心。
    可薛愈不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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