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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颂宁唔一声。
    云朗和云采也都探着头:“听闻这一位殿下至今仍是独身呢。”
    这一渊源徐颂宁是晓得的,但这一位三殿下并非未曾婚娶,而是他连续三位正妃都早逝,有的甚至未曾撑过婚期。
    世人都纷传他克妻,皇帝也对他颇为不满,冷待之余,连带着他的婚事也很不想搭理。
    但他这克妻一说并不是什么有理有据的东西,徐颂宁大略知道一些,这一位殿下很有慧眼识人的本事,挑中的正妃人选,无不都是卧病在床或本就身体孱弱的。
    陛下也不是傻的,晓得他是敷衍着不想婚娶,就放任他去。
    据闻他前些年还上山入观,做过一阵子的道士,日子过得稀松平常,只是因为太过离谱,遭了议论,才被帝王提溜了回来。
    总之荒唐是荒唐的,如今奋进,倒似乎也真是奋进起来了。
    徐颂宁没得想起贵妃腹中的孩子,和适才阿清说的话,这里面,薛愈约莫是知道些什么的罢。
    她面上浮现出沉思的情绪来,一直到了老太君院前,才收拾好脸上的情绪。
    “姑娘来了?老太太已经醒了,正等您。”
    她温和地点头,再进去的时候已经是带着一脸小辈讨喜的笑。
    老太太醒了正喝茶,听见她进门时候这一点微弱的动静,眯着眼有点儿费力地看她:“阿怀?”
    老人家年纪大了眼神儿不太好使,盯了半晌才看出她来,拍着手很欢喜:“快来,快来,他们说你来了,我还不信呢。”
    “老祖宗睡着呢,就先去陪舅舅说了会话儿。”
    老太太点点头,话说得有点颠三倒四:“你舅舅,唔,近来不知道在忙什么。”
    徐颂宁也跟着摇头:“嗯,适才还见三殿下来找舅舅议事了。”
    “三殿下?”
    老太太皱了皱眉头,回忆半天,悄声问她:“他和薛家姑娘怎么样啦?你母亲当年要给他们两个说亲呢,还来问我的意见。”
    老太太抿着唇笑出来:“你母亲才多大,学着人家做媒婆。”
    又后知后觉地抚过徐颂宁后脑:“唔,我们阿怀也这么大了,你母亲确实也是该到了操心这些事情的年纪了。”
    她念念叨叨的,又陷落进当年的旧事里。
    徐颂宁抿紧了唇,没忍心叫醒老太太。
    她所沉浸的,是个所有人都希冀的美好光景,她的夫君女儿没有离她而去,世代相交的薛家还欣欣向荣,所有人都平淡且安乐,不曾蒙上血色的阴影。
    老太太念叨完了,把她拉到手边来,一叠声问她怎么样:“怎么来一次,瘦一点?”
    徐颂宁鼓着腮帮子示意自己不算太瘦,老太太哈哈大笑,被逗得乐不可支:“今天怎么没带你的小郎君来?”
    “他忙呢,哪能天天陪着我。”
    老太太戳一戳她脸颊:“吵架了?”
    徐颂宁摇头,老人家活了许多年,一双眼虽然没了年轻时候的灵动,却闪烁着洞穿人心的光辉:“小夫妻,哪有不吵架的,他虽然大你好多岁,看着也是个闷葫芦性子,好在我们阿怀脾气好——若真是受了气,一定要说出来,啊。”
    “哪里有好多岁……”
    徐颂宁咕哝着。
    老太太怜爱地揉着徐颂宁的发顶,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招手道:“快把那信拿来,给大丫头看看。”
    徐颂宁从老人家怀里支起身子来,听老太君说:“我看不清字了,身边人识字的也不全乎,可巧阿怀在,你有好学识,帮外祖母看一看,那上头写了什么。”
    徐颂宁接过那信笺:“老祖宗身边不是有念佛经的么?”
    周匝奉茶的婆子带着笑:“念了的,可老太太说念得不对,要等两位夫人或是姑娘回来再念一遍。”
    徐颂宁便展开那信纸:“咦——”
    老太太抬着眼,满怀期盼地看着她。
    “是您一位礼佛的老友,说如今在京畿歇脚,约您同去叙旧。”
    她翻了翻信:“就在不远的庆宁寺。”
    她说着,全须全尾地把那信给老太太念了一遍,老太太眼神擦亮一点火光:“还真是淮沉那个老婆子么?”
    徐颂宁把那信叠好,抿紧了唇,闷不吭声地收进信封里,缓了片刻,才问:“老祖宗要去么?”
    庆宁寺离京城并不远,很安宁清净的一个地方,也是颇玄乎的一个地方。
    早些年不太太平的时候,有人负着刀枪上去,翌日刀枪悉数没了影踪,到下山的时候才在山脚上寻摸到,后来有叛军追捕一位皇子,佛祖跟前开了杀戒,当日就悉数滚落山崖,没了气息,倒真是报应不爽,一天也不容等的。
    后来众人也就默认了不能带刀兵利器上那山去,倒也有人想寻这寺做庇护所,却也没遭好下场。
    这样的事儿近来也偶有发生,人都说庆宁寺供奉的佛祖不一样,善恶分明,眼睛看得清,只是高门大户的人,扪心自问,谁手里不有点腌臜痕迹,信的人不敢去拜,担忧下一个报应的就是自己,这地方离京城虽然不远,但也不算很近,来回怎么也要一天,踏青也踏不到那里去,因此香火到很寡淡。
    就这么一年一年的,庆宁寺就成了天子脚下难得的太平地儿,早些时候的叛乱,流寇叛军混杂着,附近的村民就是都躲在那儿,才得了平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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