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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落忱因为脸上挂伤太重,导致没脸回家,便决定在普安寺住上几天。
只不过当他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且陌生的环境中却是怎么都睡不着,就连小摊上卖的煎饼果子也不见得有他翻得勤快。
再次翻身后,便烦躁地起身揉了揉今天同样被薅掉大片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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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落忱居住的地方是待客的僧房,曲棠则住在苏扶卮隔壁。此处更相当于坐落在簌簌竹林中的独栋小院,院中还栽有一棵垂枝海棠供人赏花闻香。
偷偷躲在被窝里咬着手指头哭,且不让任何人发现的曲棠在看见鬼鬼祟祟爬窗进来的顾落忱,才将眼泪收起,声音闷闷得像是猫咪撒娇。
“顾小狗,你大晚上来这里做什么。”
“自然是担心你这娇气包会不会因为今天的事情偷偷哭鼻子后,才过来的。”将鞋子踩掉的顾落忱,就像是那滑不溜秋的泥鳅一样钻进了被窝里。
好在天黑,加上屋内只留了一盏八瓣银莲小台烛照明,倒令她的红兔子眼没有那么的明显。
去头掐尾的曲棠微微张大了小嘴,晃动着脑袋上的呆毛:“啊,你要和我睡啊。”
说完,还皱着小红鼻,嫌弃地补充了一句:“那你晚上睡觉打呼噜磨牙怎么办。”
“小爷是这种人吗,还有今天要不是因为你,小爷怎么会被揍得那么惨。”顾落忱的动作刚想要迈得大一点,却不小心扯到了伤口,也疼得他像个小老头一样呦呦呦叫唤。
麻的!那个死秃驴下手可真重,更阴得还不在他的身上留下半点痕迹!
盖着同一条软被的顾落忱突然凑过来,和她脑袋排排挨着,说:“曲娇气,我们两个来商量点事怎么样。”
“啊???”
“我说曲娇气你是不是傻。”看不惯她这傻样的顾落忱忍不住拿手指头戳了下她的脑门,又伸出手掐着她脸颊两旁的肉。
结果一看,她好像更傻了,遂嫌弃地松开手,却又不小心扯到了伤口。
“嘶,疼。”
偷偷抹了把眼泪的曲棠嫌弃地将他脑袋移开,不服气地嘟着小嘴道:“本公主才不傻呢,还有你要说什么就说。”
“你凑近点,要不然被其他人听见了怎么办。”
可她凑过来后,却听见他说的是:“你以后要是想哭的话,就不要再偷偷地躲起来哭了,你知不知道难看死了。还有你以后想哭的话可以在我面前哭,我不会笑话你的。”
闻言,曲棠立刻像只被抓住了尾巴的猫儿一样炸了尾:“谁,谁哭了。”
“顾小狗你要是再敢乱说,信不信本公主喊兰姑姑进来,将你给扔出去。”
“是是是,你没哭,是我哭了好不好。”烦躁得揉了下狗毛的顾落忱不懂得怎么安慰她,只能朝她做了好几个鬼脸。
嘴里还说着油腔滑调的搞怪语调:“谁要是惹我们家长得聪明漂亮,又惹得其他人喜欢的曲娇气不开心了,我顾小狗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曲棠本来不想哭的,却在看见他笨拙地安慰她时,先前止住的眼泪再次像断了线的珍珠往下掉落,唯有嘴唇死死咬住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顾落忱本想要安慰她的,谁曾想会弄巧成拙,又见她将嘴唇咬得破破烂烂得没有一块好地的时候,心软的撩起衣袖,将手腕递到她嘴边。
闭上眼,满脸写着慷慨激昂的赴死表情:“你要咬就咬我,我皮糙肉结实,耐咬。”
脸颊濡湿的曲棠也不扭捏,直接张嘴咬了上去,差点儿没有疼得顾落忱骂爹。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他被咬的手腕快要疼得没有知觉的时候。
才问:“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哭了吗?”在他的印象里,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哭。
哪怕是之前和他干架得在厉害,都只是红了眼眶。
“谁,谁哭了,本公主前面流的只是汗!”松开嘴的曲棠缩进了被窝里攥着被角不放,像极了一双眼儿水润润的猫儿。
“好,是汗,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流汗吗?”
“是…是母妃,母妃是不是不想要娇娇了。”要不然的话,为什么在她想要回宫的时候,母妃居然不让,还让她和那个死秃驴打好交道!
她本来不想哭的,却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加上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落了下来,这才绷不住的,谁知道会那么倒霉的被这讨厌鬼看到。
听完前因后果的顾落忱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她,只能干巴巴地揉着她的头发:“贵妃娘娘不会不要你的,而且这天底下,哪里有当娘亲的不喜欢自己孩子的。”
“真,真的吗?”
拍了拍小胸口,却不小心拍到伤口而疼得龇牙咧嘴的顾落忱打着包票。
谁知换来了曲棠轻悠悠地一句:“可我不久之前,还听说你被你娘亲拿着扫帚追了三条街。”
“曲娇气!你知不知道你就是这点一点儿都不可爱。”
“我知道。”所以宫里才不会有人跟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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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房间,本应该早已睡下的苏扶卮却是不见半分睡意,就连他的思绪都飘远到了上辈子。
若是他没有记错,前面曲棠找来的帮手,便应该是她前世的未婚夫,也是梁国赫赫有名的战神。
他更不明白的是像顾落忱那样要权有权,要势有势的男人怎会看上像曲棠这种除了脸就一无是处的草包,更愿为她放弃唾手可得的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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