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夫人的眼睛看不见,要是路上摔倒了,或者磕磕绊绊到了怎么办,你就不担心王爷会怪罪我们伺候不好吗。”
“王爷已经好几天没有踏进这里了,说不定早就连夫人长什么样都忘记了,你是没有见过府里新来的那几个美人不但长得漂亮,多才多艺就算了,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是一个健康的人。”哪里像他们伺候的这个娇弱得连床都下不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像条狗钻桌底下。
拄着拐杖的曲棠即便听到他们在背后如何诋毁她也不在意,因为他们说的都是事实。
让她在意的是,府里那么大,她要到哪里去找顾落忱,又能从谁的嘴里得知他的下落。
或许是连老天爷都偏心了她一回,前面听到脚步声,躲在花丛后的曲棠正好听到。
“你说那个人关在水牢里不吃不喝那么久了,到时候会不会受不住饿死了。”
“那人我瞧着倒不会死,王爷也不见得能让他死得那么轻松,反倒是府里新来的几位夫人长得虽漂亮,却比不上王爷带回来的那个漂亮。”
“你说的也是,不过人家可是夫人,哪里是我们这些当奴才的能肖想的。”随着两人渐行渐远,谁都没有注意到躲在角落里的曲棠听得心头一紧,一双黛青眉亦紧蹙成团。
水牢,犯人,她的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来的便是顾落忱。
更没有丝毫犹豫的,拄着拐杖,摸索着往他们所说的水牢走去。
因为她不知道水牢的位置,只能紧紧跟着走在前面的两个人。
最后来到一处偏僻的,杂草丛生得约有半米高,周围却能看见黑影走动的院子。
忽然间,曲棠听到了狗吠的声音,顺着声音,眯着眼睛,贴着墙根小心翼翼地往那边挪去。
正好看见一只小小的,浑身雪白的小狗从一个洞口钻了出来。
今天,好像连老天爷都在帮她。全然没有思考到,要是没有人放水,她真的能顺利走到这里,且不被一个人发现吗?
答案必然是否,可现在的曲棠完全顾不上那么多,她心心念念的只有将他救出去。
铐在污浊水牢里多日的顾落忱听到走廊处传来的脚步声,本以为来的会是那个男人,谁料一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抹干净得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月白棉裙。
她漂亮,干净,带着横扫黑暗的皎洁。
她适合出现在任何地方,唯独不适合出现在阴暗潮湿,鼠蚁横行肆虐的水牢之中。
“禾,禾瑜…你…你在这里吗………”本就辨物不清的曲棠在进入四周皆无光的水牢后,完全变回了那个瞎子,好在能顺着水声走到路的尽头。
顾落忱看见正朝她走来的曲棠,大喊道:“快走!”
可他喊得太迟了,因为从曲棠靠近这处小院的那一刻,就像游鱼进了猎人布置好的圈套。
想要离开,唯有死,一条选项。
“来都来了,要是那么轻易地走了,是不是太没有礼貌了一点。”
随着走廊外传来一道欢迎宾客盈门的声音,原本漆黑无光的甬道,水牢瞬间被火把点燃得亮如白昼。
眯着眼睛的曲棠虽然只看到了一个大概的,模糊的点,却能从空气中流转的血腥味,水池腐烂恶臭味中勾勒出眼前到底是怎么样一幅惨剧。
曲棠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忽然明白了,这就是一个局。
从头到尾都是男人布的一场局,针对她的局。
“夫人不在院里好好待着,怎么跑来这种地方,就不担心被污秽缠身,或者弄脏了为夫新给你买的漂亮裙子吗。”纵然他们的关系早已恶劣到堪比腐烂苦梨,但,又怎能为外人所道。
“夫人,过来。”亲昵担心的称呼口吻,落入不知情耳边定然以为是妻子闹了矛盾,丈夫正在耐心哄着她回来。
原本为了看她会怎么选择,现在很明显是他赌输了,甚至他还收获到了一点儿意外之喜。
“放,放了他。”见到男人来后,扔下拐杖的曲棠绷紧着小脸张开双臂拦在水牢面前。
“本王凭本事抓到的人,为何要放,哪怕要放,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吗,曲棠。”苏扶卮原先的七分怒不可遏,此刻早已往十分上逼,长臂一伸捏住她瘦得跟狐狸崽一样的脸,稍一用力将她往怀里带。
“本王不是教过你,求人时要怎么做吗。”带着白玉刻字扳指的手摩挲着她的脸,用力到压出一条红痕。
身体怕得直哆嗦的曲棠自然明白他在做什么,嘴巴半张半合翕动许久,才闭上眼,抓得掌心皮肉瘀紫,状若蚊音道:“求,求你。”
就在她张口的瞬间,身后也传来了一声暴怒大喝:“曲棠你给我闭嘴,我不允许你求这种人!”
“想要本王放过他,也不是不行。”唇角浮现一抹诡异弧度的苏扶卮好像就等着她这句话,低头凑近她,伸出舌头seqing地舔舐着她脸颊:“只要你当着你老情人的面伺候好本王,本王说不定会网开一面放过他,怎么样。”
“本王向来是个言之有信的人,夫人应该知道什么叫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男人冰冷的手指抚摸过她脸上的每一寸皮肤,就像是怂恿人类和恶魔做交易。
“曲棠你别听他的!我顾落忱哪怕是死在这里,我也绝不允许你去求他!”扯得身上铁链哗啦作响的顾落忱知道他就是一条没有底线的疯狗,却没有想到他会疯到这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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