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现在虽然还没回想起他,不过他相信,只要他努力,母妃一定会记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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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离开书房苏扶卮被误以为要去守棠院,春藤忙出声道:“王爷,小世子去了林娘子的房间。”
“嗯。”话虽如此,他的脚步仍不见停下。
路过一株海棠花茂盛之地,突然停下脚步,伸手折花留枝,状若无意地问:“你觉得本王当初做过的事情,过分吗。”
“你说,本王跪在她面前求她,向她赎罪,她会原谅本王吗。”手掌盖住眼睛,发出的一声哑笑,掩饰不住悲凉无助。
掌心海棠折枝落地,花瓣四散落了一地绯红。
“这些是王爷与王妃之间的私事,小的不敢乱加评论。”若他真的言明真话,王爷也不见得就会听进去。
若设身处地的将任何一个人放在当年曲小姐的地位,不见得真的会原谅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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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扶卮在推门进来之前,先是往里面吹了安神香,等确定他们母子二人都睡着后,才像一只做贼心虚的老鼠推门进去。
来到床边,将放下的帷幔别到莲花铜钩,微凉手指抚摸上那张即使是在睡梦中都眉头紧锁的芙蓉面,为她抚平眉心忧愁。
“曲棠,我应该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你告诉我好不好。”
“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可我仍是固执,贪心地想将你锁在我身边,囚上生生世世。”好像他嘴上说着反思,努力学习爱一个人,都仍是改变不了他来自骨子里的占有欲,贪念。
对他这样自私自利的人来说,爱从来不是放手,而是占有。
随着天亮来临,那截香燃烧到尾部之时,在床边坐了一夜的男人才活动了那具僵硬,萧寒笼罩的躯体。
为了驱赶昨夜残留的气息,打开窗牖透气。
苏溯醒来后,见到娘亲还没醒,就那么光明正大地盯着她看。
母妃长得可真好看,比父王挂在书房里的那幅画还要漂亮,只是那么好看的母妃为什么要戴上这张不属于她的脸。
为什么会忘记他和父王,还不要他们了?
笼罩湖面的浅纱白雾被阳光驱赶,似揉碎了金子的晨曦洒落大地。
候在门外的丫鬟听到屋里发出的细微声响,立刻端着洗漱用品鱼贯而入。
翠柳将拧干了水的毛巾递过去,见她仍是坐在床边没有动作,便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刚打算去为她请太医过来看看的时候。
睫毛轻颤的曲棠拉住她衣袂,问她:“我,能,出去吗。”
“林娘子的身体才刚好,怎么不在屋里多休息一下。”如今这位主在王爷和世子的眼里可金贵得很,他们这些当下人的哪儿敢拿乔。
“我,无事。”曲棠别过脸拒绝了她为她擦脸的好意,放在锦被下的手用力抓紧,目光透过窗外看向舒展绿意的海棠花,一脸向往。
“我,可否,出去,一趟。”
“这个奴婢可能做不了主,要是林娘子想要出去的话,还是得要找王爷。”找苏扶卮,便说明她想要离开这里的道路已经被彻底封死。
很快,便得了回信,说是能在府里走动,就是不能出去。
对她而言,只要能离开这间令人窒息得喘不过气来的房间便是极好。
来到花园,想要找苏溯从他身上寻找一个突破口,或者让他带她出去的时候,意外得知。
“世子去了林苑那边,想必晚些就会过来,林娘子不如随奴婢到前面的凉亭休息一下。”
闻言,曲棠摇头婉拒,拍开了丫鬟搀扶着她的手往她所说的林苑走去。
越往里走,里头的血腥味越重,到了最后几乎浓郁得像置身于血池中喘不过气来,连带着身上都跟着沾染一身血腥。
林苑的尽头是一座掩于林盛草木盛的地下小型监狱,外面养了好几条足有半米高黑狗。
要不是他们的脖子都被铁链拴着,曲棠丝毫不怀疑他们会立刻扑过来将她吞食入腹。
“林,林娘子,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翠柳见到那几条流着黏液的黑狗,吓得腿都软了,更后悔为什么要告诉林娘子,世子在林苑这边。
曲棠却是摇头拒绝,在知道那几条狗被拴住脖子不会轻易扑过来咬她后,竟不知从何生出了勇气朝里走去。
甬道不长,两边都用夜明珠照明,也照得这座监狱散发着绿莹莹幽光,衬得如地狱般毛骨悚然。
刚抬脚往里走去,便听到了甬道深处传来的痛苦尖叫声,她的脚步不受控制往里走去。
来到发出声音的铁牢外,只是一眼,她就控制不住捂着胸口将前面喝进去的小米粥尽数吐出。
血液变黑积了足有半尺厚的监狱里正关押着一个瘦得只剩下皮包骨,伤口处皮肉翻滚吸引苍蝇青睐,双手双脚都被扭曲成反人类角度的女人。
猜出她是女人,主要是她的腹部正高高隆起,一看便是十月怀胎的模样。
要是她没有看错,那个被折磨得遍体鳞伤,且大腹便便的女人应该是杏于才对!
第94章 . 尾十三 放她离开
“林娘子你别害怕, 里头关押的都是些穷凶极恶之辈,哪怕他们死了都不足惜。”即使自己已经怕得连牙齿都在打颤,浑身发毛的翠柳仍是告诉她不要怕。
铁栏外的细微动静惊到了正在作为刽子手施虐的苏溯耳边, 他挂在脸上, 不符合实际年龄的阴翳冷笑在遇到脸白如纸的曲棠瞬间凝固,手中沾血匕首当啷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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