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也肯定喜欢牡丹的,对嘛。”
正在嚼着白米饭的曲棠听到自己被提起,身体不受控制地一僵,随后缓缓点头。
“既然娘亲喜欢牡丹的,到时候我们让整个苏州城都开满牡丹好不好,还有母妃的喜服,绣鞋都要绣上牡丹花才行。”因为他想要母妃与父王成婚这天,前来恭贺她的都是她最喜欢的一切。
比如牡丹,海棠,李姨,还有他。
另一边
得知摄政王娶妻的前一天,顾落忱正派人劫下了押送许锦回汴梁的车队。
谁知道押送的人压根不是许锦,而是一个圈套!
圈套里是那人明晃晃地讥讽他的愚蠢,自不量力!
姜府,地下暗室。
两侧的火把因着周边有人走动晃得忽明忽灭,本以为会就此熄灭的下一秒又突然蹭的变得明亮,充满希望。
越往里头,寒意越重,明明是五月的天,这里冷得同二月倒春寒。
昏暗无光的地牢深处,随着上了锁的铁门被人推开,被铁链束缚住四肢的男人才像是听见了外边的声音,僵硬的,缓慢地转过头来,手上的铁链划过地上发出刺耳哗啦。
“晋王,想不到你我二人多年再见,居然会是在这个场合,说来还真是又讽刺,又唏嘘。”嘴边噙着冷然的苏扶卮将带来的食盒放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像是施舍一只可怜的断尾老鼠。
“呵,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原本矜贵如浊世翩翩公子的许锦不过短短数日便脱下了他自以为是的伪装,露出了无耻狡诈的小人嘴脸。
这便是他一直瞧不上他,不将他当成对手,只是跳梁小丑的主要原因。最起码顾落忱在他眼里还能称得上一句光明磊落的君子,他则是从阴.沟里钻出来,无所不用其极的老鼠。
苏扶卮见他那么爽快,也没有绕圈子:“本王与你做一笔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你告诉本王珍贵妃的下落,本王就放你走,不知道这笔买卖晋王愿不愿意做。别说晋王认为昔日梁国珍贵妃的下落,比你这条小命还要值钱。”
曲棠愿意给他一次机会,他怎么样也得要将自己的丈母娘找到,哪怕那个机会是建立在她想要杀了他的前提下又如何。
夏荷院
洗完澡,正坐在窗边对月把玩花枝的曲棠看着男人递来的信,迟迟不肯接过,生怕里头有诈。
“这是?”
“母亲的下落,这些年来不只是你在寻找母亲的下落,我亦是。”苏扶卮见她没接,直接将信往她手心一塞。
曲棠听到这薄薄的一张纸里写有母妃的下落,神情微僵得有些忘了反应。因为她害怕这是一场梦,信里装的是一场虚假谎言。
也怕,她到头来收获的是满满一场失望。
苏扶卮见她眼帘半垂,雪白贝齿咬得红唇留下一排牙印,便知道她在害怕什么。
走近,伸手将她的脑袋贴上他心口,抚摸着她头发:“曲棠,我说过了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愿意给你,所以请你相信我一回好不好。”
“我会对你好的,我知道迟来的深情比草贱,浪子回头并非金不换,但我仍是自私的想要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一个能够让我证明的机会,好嘛,曲棠。”声声哀求,句句将他放在低贱如尘埃的位置,只求换她回她一次回眸。
双指摩挲信纸的曲棠对于男人自以为是的推心置腹表白,忏悔全然不在意,她只是眼眶发热地盯着信里写的一切。
要是母妃真的像信里写的那样,是不是代表她距离真相越来越近了,一想到这个,就连她的心脏都跳得格外地快。
随着六月一到,她与苏扶卮的婚期就像是枝头绽放的牡丹花,来了。
那天苏溯不过是随口说的一句话也在今天照进了现实,满城牡丹随她出嫁,为她迎欢。
她没有交好的姐妹,她又一向不喜欢同太多人挤在一起,今日前来送春的只有姜总督的正房与她的女儿,以及江苏城里说得上话的女子。
因为要成婚,苏扶卮不但在此地置办宅院,还将附近的牡丹花全部买空,挖空搬到他们的婚礼现场,只为了给她一场空前绝后,哪怕是后人回想起来都艳羡不已的十里锦绣红妆。
从昨天开始就寸步不离的苏溯看着换好凤冠霞帔的母妃,惊艳得连小嘴巴都合不拢:“母妃,你今天真好看。”
从今天,不,从现在开始,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喊她母妃而非娘亲,也不必再担心母妃会跑了。
“世子这话说的,好像王妃什么时候不漂亮一样。”为曲棠添喜的刘大娘笑道。
穿得像颗小灯笼喜庆的苏溯立刻反驳起来:“母妃每天都好看,不过今天格外好看。”
很快,随着吉时一到,头上盖着鸳鸯百合喜帕的曲棠被一袭红衣衬得丰神俊朗,眉眼生花的新郎官抱了出去,耳边跟着传来女子羡慕的声音。
她的视线被一片红遮住,整个人就像是一具听话的牵线木偶听着喜婆高唱。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三,夫妻对拜。”
等做完这一切,她的掌心早被留长的指甲抓得血肉模糊,若非脑海的计划一直压制着她,她怎会如此顺从地嫁给她恨不得扒皮抽筋的仇人!
身为新郎官的苏扶卮本应该到前院去的,此刻却屏退众人,手心冒汗地拿起系了红绸缠花的如意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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