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听过的声音。
月梵回头,望见一双怯怯的眼睛。
“我听说了九重琉璃塔里的事情,很敬佩月梵仙长。”
来者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说话时颇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耳垂:“这是我亲手做的灯,仙长能收下吗?”
小姑娘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抬起双手。
灯盏圆润,散出澄黄光晕,被她轻轻捧在手中,好似一轮明月。
月梵:……
月梵只觉脸热,稀里糊涂点头,抬手将灯盏接下。
于是撕裂伤口,让她情不自禁咧了咧嘴。
“月梵仙长已经收下灯了吗?”
她身后的几个少年少女快步走来,望见月梵手中灯盏,皆是一呆。
月梵这才恍惚想起,按照幽都的规定,每人只能收下一盏。
送灯的小姑娘看看她,又望望突然出现的其他几个妖族,于是觉得紧张,耳根泛红。
下一刻,听见一声轻笑。
“嗯。”
月梵点头,忍痛抱紧手中灯盏:“我已经有自己的灯啦,多谢你们。”
小姑娘眨眨眼,怯怯含了笑,惊喜看她一眼。
“我是来给昙光小师傅送灯的。”
一名少女轻声笑笑,递来一个花型灯盏:“我看到天上的佛光了!多亏有昙光小师傅,才让幽都的亡灵得以往生。”
她身侧的少年举起右手:“我也是我也是!小师傅看我!”
温泊雪这边也是一样。
一个接一个的灯盏被递向眼前,偏偏还只能选择其中之一,他一个头两个大,没有经纪人陪在身边,不知应该如何回答。
早知如此,他就顶着十层易容术再出门了!
“咦。”
人群中,有个小少年环顾四周:“谢星摇仙长呢?”
不远处的少女立刻接话:“晏公子和王前辈也不见了。”
“好像是王前辈先行离开,谢仙长不久跟在他身后。”
另一人道:“最后晏公子也走了。”
这是他未曾设想过的对话,温泊雪茫然回头。
在他身侧,本应乖乖坐在原地的三道影子,不知何时消失了踪迹。
温泊雪:……?
*
终于趁乱出来了。
为了庆祝摘星节,远处正在燃放漫天烟火,这会儿已入夜晚,明月当空,烟火如雨,一时间好似白昼。
谢星摇久违地吸一口新鲜空气,放轻脚步深呼吸。
她心知看台上定会乱成一锅粥,眼见王成阙偷偷溜走,在月梵被好几个小妖围住的时候,也不动声色离开了练武场。
本来还想叫上昙光和温泊雪,但已有小妖朝着他们的方向走去,她只能先行离开。
绝大多数幽都百姓仍留在练武场看热闹,要么围攻穆幽,要么互送灯盏,练武场之外,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
谢星摇最怕在生活中做选择题,倘若要她选择唯一的灯盏,她定会犹犹豫豫磨蹭许久,想着不能伤害任何一个小妖的自尊心。
毕竟生活里的选择,没有标准答案。
折腾这么多天,终于又解决了一个棘手的难题。
自从九重琉璃塔碎裂、穆幽被押入官府,他们一行人成功回收了塔里的仙骨,只等过几天离开幽都,送往凌霄山。
但是……幽都过后的罗刹深海副本,就到了晏寒来夺取仙骨、屠戮仙门的剧情。
因着这个念头,谢星摇的心情轻松不起来。
她曾经只当他生性顽劣,但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发觉晏寒来并非穷凶极恶之徒。
他足够清醒,之所以做出那种事,必然有其原因。
至于缘由,或许和心魔里的那座地牢——
她只思忖了片刻,便听身侧有人笑道:“谢星摇仙长?”
糟糕。
谢星摇匆匆扭头。
身边是两个生有犬耳的小妖,与她对上视线,纷纷露出惊喜之色。
“我们方才还在练武场寻找仙长,一直没能见到,原来是到这儿来了。”
左侧的少年眨眨眼,举起手中一盏明灯:“这是我摘来的灯,仙长喜欢吗?”
“哥哥的灯一点儿也不好看。”
右边的女孩皱皱鼻子:“我的灯是一只小兔子,可爱多了,而且位置也比他高。”
谢星摇好奇:“位置比她高?什么意思?”
“姐姐是第一次来幽都吧。”
女孩干脆收回“仙长”的称呼,朝她靠近一些:“摘星节送人的灯分为两种,一种是亲手制作,能表现心意;还有另一种——”
她说着抬头,指了指远处的天空:“看见那些灯了吗?”
幽都高楼耸立,不少灯盏挂在楼顶,更有甚者高高浮于半空,晃眼望去,当真像是银河流泻、繁星点点。
“另一种,就是挂在楼上天上的那些。”
女孩道:“幽都半空被雀知大人设下了重重威压,寻常人很难凌空而起,要想摘到天上的灯盏,更是难上加难。灯盏越高就越贵重,造型也更精致,比如最上面——”
说到这里,她怔然一愣。
“哇。”
少年亦是睁大双眼:“最高的那盏灯不见了。”
“……我在判决之前,分明还见过它来着。”
女孩挠挠头:“那是盏莲花形状的宝灯,据说是用七宝琉璃做成的。不过姐姐,我的灯也不差,兔子灯不常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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